顾蒙辛沉着脸,薄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
左手不偏不倚正好拦在已经关了一半的门上。
可能动静有点大,他右手端着的青瓷碗跟着晃了晃,不小心洒出一些汤汁来。
赵清珩纤眉一拧,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门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恨不得立时掏出一把短刃来,将它一劈为二。
白天好不容易被强按下去的委屈和怨气又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她一咬牙,不甘心地使出浑身力气又将屋门狠狠往前推了推。
可顾蒙辛的手就像粘在了门上,纹丝不动。
这人,还真是无赖!
赵清珩眼皮一垂,颓丧地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抵在门上的手。
然后忍着怨气,不甘不愿地问道:“世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总算开了口,顾蒙辛脸色一缓,胸中那颗摇摆了一整个下午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目光沉沉扫过她低垂的小脑袋,轻颤着的长睫毛,和那只倚在门框上微微蜷起的右脚。
瞳仁蓦地一缩,一开口,语气顿时轻柔了许多,“你,你的脚还痛吗?”
眼前的小人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冷声回道:“痛不痛的倒不打紧,反正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顾蒙辛听完不解地皱起眉头,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她的脚,很是执着地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那你现在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垂着脑袋的人暗暗啐了一口,忍无可忍地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耐道:“废话,你来扭一个试试?”
旁边的钟云心头猛地一跳,祖宗哎,你找死也得选个好日子呀,都被世子整成这样了你还敢嘴硬?
谁知顾蒙辛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恼火,反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口应承下来,“好,我下次也来试试。”
钟云身子一僵,彻底傻了眼。
可顾蒙辛好似一无所觉,侧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习武时也经常扭伤,不过宫中有专门的药膏,抹到脚上后再用温热的湿布敷上一会,过不了几天便能下地。也不知那药是用什么做的,敷在脚上凉凉的,很舒服。”
是吗?这么神奇?
赵清珩心头一动,好奇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什么药?是宫里的御药吗?”
顾蒙辛凤目一弯,迅速将手上的青瓷碗提到她的眼前,一字一句道:“你先喝了这碗汤,我便告诉你。”
*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钟云抱着剑一脸愣怔站在赵清珩的屋门口,傻傻看着屋内端坐在桌子两边的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明明前一刻还暗流涌动,立志要拼个你死我活,怎么一会会的功夫便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了呢?
就因为那个传说中很好用的药膏?
钟云无奈地摇摇头,一脸不解地撇开了视线。
刚才顾蒙辛说完那句话,赵清珩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让他进来了。
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
虽然出于好奇让眼前这个讨厌的世子进了屋,不过自己却执意将门敞开着,并且让钟云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门外。
顾蒙辛不动声色觑了眼那扇敞开的大门,心中浮浮沉沉闪过一丝不悦,最终还是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手一推,轻轻将那碗汤药推到对面,“快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