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平时也会喝酒,无论下山买什么,他都会捎壶酒上来。
可外祖喝酒和眼前这人很不一样。
不知何时,赵清珩静静坐在了桌子前。
她两手撑着下巴,扑闪着乌鸦鸦的双眼,一动不动注视着眼前不停举起白釉杯的人。
外祖喝酒从不用杯子,他喜欢用碗,就着可口的食物,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掉碗里的酒。
最后再咂咂嘴,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可眼前这人却恰巧相反。
他端坐在书案后,姿势优雅地捏起白釉杯,不停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仿佛那杯中盛的只是普通的茶水而不是烫喉的烈酒。
赵清珩眸光一闪,忽然想起之前钟云说过的话,心头不由一阵猛跳。
再这么喝下去,迟早要出事。
想到这,她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清喉咙,小声道:“陆大哥,你别只顾着喝酒呀,你不是想找人聊聊吗?”
“嗯?”陆渊轻轻转了转手里的白釉杯,眼皮一掀,拖着长长的尾音开了口。
赵清珩无比真诚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
仿佛在说,来,我洗耳恭听。
对面那人的俊眸闪闪发亮,看上去虽然依旧清明,可酡红的脸上却渐渐凝起一丝傻笑。
“哦,对了,我想问你什么来着?除了外祖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额……
赵清珩笑容一僵,心头闪过一丝不快。
这人怎么回事,自己不高兴,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不高兴?
她沉默了好一会,眼睁睁看着陆渊又仰起脖子饮了两杯,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答道:“自我记事起,便一直与外祖相依为命,至于其他亲人,我还真不知他们在哪里。”
陆渊听完,拎起酒壶的手一顿,总算不再为自己斟满。
“你没见过你的父母?”
“没有。”
“兄弟姐妹呢?”
“也没有。”
陆渊眉梢轻动,眸中微微泛起一圈涟漪。
他一只手支在下巴上,另一只手静静把玩着白釉杯,若有所思道:“那你父母还活着吗?”
赵清珩摇摇头,冷声自嘲道:“我问过我外祖,他说我爹还活着,可我娘和我兄长却早已不在了。”
“你有兄长?”陆渊有点惊讶。
“嗯。”
赵清珩很肯定地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他,但外祖说我有,那我肯定有。只是我兄长命不好,多年前就病死了,后来我娘伤心成疾,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听到这,陆渊眉头一皱,不禁脱口问道:“什么病?你外祖不是神医吗,难道也治不好?”
赵清珩冷笑一声,面无表情扫了眼他手里已经空了很久的白釉杯,一字一句说道:“世上病症何其之多,无药可医者更是数不胜数,我外祖即使是神医也不过一介凡人,哪能救得了所有人呢?”
说完垂下眸子,掩住脸上的悲戚,似叹似怨道:“这是我兄长的命,谁都没办法改变。”
“呵,都是可怜人啊。”陆渊点点头,唇角一勾,反手握住白釉杯,又拎起酒壶为自己满满斟上一杯。
“我的情况与你相似,我有一个姐姐,十年前也死了,可她和你兄长不同,她不是病死的。”
说完仰起脖子,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