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珩点点头,小心翼翼将那个小布兜收进自己的包袱,然后端起桌上的白釉杯,一脸甜笑道:“陆大哥,谢谢你,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仰起细长的脖子,像模像样,一饮而尽。
陆渊眼神一闪,怔怔看着她的灿笑,心头莫名一跳。
以往在金陵时,多少名门贵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明着暗着跑到宫门口等自己下值,就为了在自己出宫门的时候,竭尽所能朝自己妩媚一笑,以期与国公府结下不解之缘。
可整个金陵城的女子竟没有一人如眼前之人这般,仅仅露出一个无心的甜笑便让自己心跳如鼓,魂不守舍。
就连……
就连顾含薰也做不到。
他撇开眼,极力忽视仍然停留在自己眼前那段又细又白的脖颈。
反手一勾,将手里的杯子缓缓移到唇边,薄唇微张,刚想抿上一大口,压下心头的热气。
对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咦,那人不是麸人吗?”
听到这句,陆渊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眸朝对面看去。
赵清珩早已放下手里的空杯,正侧着小脑袋专注地看着窗外。
陆渊顺着她的视线也朝窗外看去。
路上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人身着异族服饰。
“哪个麸人?”
“就是去年外祖救过的那个麸人啊。”
*
兀那库长得很高,头发的颜色也很奇怪,为了不引人注意,今日出门的时候云暮特地为他裹了一块厚实的布巾。
那头茂密的头发转瞬便被严严实实遮在了头巾里,站在溪水边往里一瞧,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不太习惯,当时还用力扯了扯头巾,可云暮却拦住了他。
“你不像我,可以戴帷帽,现在王爷的人都在找我们,汉人的地界也不一定安全,你戴着头巾我才能放心。”
“怕什么?”兀那库指了指胳膊上挽着的弓箭,有恃无恐道:“我有这个。”
可云暮却苦笑着摇摇头,灵动的眸子里盛满忧愁,白皙的脸颊越发苍白,没有血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快去快回,莫要惹事,我在这等你。”
兀那库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他最怕云暮着急,见她气色不佳,怕她动气,连忙用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巾,柔声道:“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你不要着急,乖乖留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木屋。
*
兀那库一大早便出发了,可徒步来到文心镇时已近午时。
路上胡乱吃了两个馒头,因为记挂还留在木屋里的云暮,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直接在街上找了起来。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竹编的大篓子,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挽着一副长长的弓箭,混在人群中,就是一个普通的行猎汉子。
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个子。
兀那库实在太高了,汉人中,鲜少能找出长得如此高的男子,更何况,北地荒芜,这里的吃食原本就不如江南富庶一带有营养,能长得如此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并非汉人。
因为腿长个高,兀那库的步子迈得很大。
他四处张望,仔细找着自己的目标,没一会功夫,便停在了一家药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