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暮仿佛看出了她眼里的忧惧,柔声安抚道:“阿珩,你莫怕,我的意思是兀那库和我不同,他的母亲虽然是麸人,可他的父亲却是汉人。”
说到这,她幽幽一叹,“所以他不能算作麸人。”
哦,原来是指麸人和汉人通婚啊。
赵清珩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总算按下了心头的惊惧。
随后侧着小脑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几年大宁朝和麸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汉人和麸人的交往自然也比从前频繁,不过我还真没亲眼见过汉人和麸人通婚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可以修补两族的关系。”
可梦云暮听完,什么话也没说,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
“怪不得呢,我第一眼看见兀那库就觉得他不像汉人,他的身材如此高大,在我们汉人中很少见。不过要说他是麸人吧,我也有些犹豫,毕竟他的五官和汉人无异。”
赵清珩一脸正色摸上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去年我和外祖救醒他后曾经问过他,可他只字未提汉人的事,一直称自己为麸人,说实话,当时我们都有点半信半疑,觉得他应该是汉人才对。”
提到兀那库,梦云暮的心头转瞬又浮上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阿珩,汉人与麸人之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融洽,两族百姓也很少通婚。其实兀那库的身世很悲惨,他的母亲是被汉人强掳去的,根本不是两情相悦,而且兀那库出生以后,他的母亲便被那个汉人抛弃了,最终一个人孤零零的病死在云普山下。母亲死后,兀那库曾经去找过他的父亲,可那个汉人从未想过认他这个儿子,兀那库很伤心,所以他一直不喜欢汉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汉人。”
可能是因为感同身受,听完梦云暮的话,赵清珩顿时怒不可遏,眸中迅速燃起两束炽热的小火苗。
“汉人中怎会有如此薄情寡义的男子,既然不想认兀那库,当初又为何强要了他的母亲?”
“唉,这世间哪有真正的公道可言?但凡有点权势的人都可以肆意妄为,麸人如此,汉人也是如此。”梦云暮似乎已经麻木,自小就尝遍世间冷暖的她早已心如止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的苦笑却越来越深,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平和愤怒,强权之下,也唯有低头的份。
“那个汉人也不是真心喜欢兀那库的母亲,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当年,兀那库的母亲奉了族长之命替那汉人做事,谁知,到最后竟阴差阳错成了那人的囊中之物。”
竟有这种事?
赵清珩越听越困惑,眸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猜测。
虽然她常年居住在璧山上,消息闭塞,可每次去文心镇时都会听三叔讲起北地的战事。
北地隶属于大宁朝,除了大将军陆渊以外,还有哪个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与麸人勾结?
赵清珩紧蹙眉头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梦云暮,心头浮浮沉沉划过无数个念头,却始终毫无头绪。
倘若能找出这个与麸人勾结的汉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