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爹也不答她,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小声说道:“月儿冰雪聪明,长相可人,虽然出身乡野,却一直是爹娘的心头宝。她娘去世早,她爹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她抚养长大,现在一个远在金陵的男子突然说要娶她,你说她爹可会答应?”
说完,他暗自苦笑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平稳无波的声音渐渐有了一丝起伏。
“先不论这个男子的出身和月儿有何不同,就说这金陵吧,金陵远离北地,两地隔着千山万水,月儿嫁过去若是受了委屈,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月儿的爹如何能放心?可好话歹话说了一大堆,月儿就是不听,她铁了心要嫁给她认定的情郎,恨不得立马跟着情郎回金陵。她爹无法,只能同意她嫁给赵枫。第二年,月儿便在金陵生下一个男婴,取名赵濂。”
赵濂?
赵清珩身子一僵,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只剩下陆渊又悲又怒的声音。
“我的阿姐死于非命,死的很惨,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很多人说是赵濂杀了她,可我以前一直不信。”
赵濂。
又是这个名字。
赵清珩双眸一黯,突然拽住走在前面的外祖,想也没想便脱口问道:“阿公,赵濂和陆渊是什么关系?”
章老爹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目中闪过一道怒意,大声质问道:“阿珩,你为何不问赵濂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赵清珩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放开外祖的衣角,怔怔望着他,无悲无喜地等着外祖亲自揭晓答案。
章老爹沉沉一叹,道:“阿珩,赵濂是你的兄长,同父同母,你们的爹娘便是赵枫与章月儿。”
这回赵清珩彻底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外祖提起赵枫与章月儿时她便隐隐猜到这两人与自己关系匪浅,但她没想到赵濂竟然是她的兄长。
既然赵濂是自己的兄长,那么自己就更应该知道他的死因了。
想到这,她惨白着脸问道:“阿公,我兄长真的是病死的吗?”
章老爹目露悲光,缓缓摇了摇头,径自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濂儿的事本该由赵枫告诉你,可赵枫已经时日不多,如今你能见他一面便算大幸,若再叫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估计他这口气便撑不住了。”
听到这,赵清珩脸色一变,焦急地问道:“他不行了?那你为何要瞒着我,为何不早点带我来见他?”
虽然十年的亲情缺失让她很心寒,一时半会还叫不出阿爹这两个字,可天生的血脉之情还是深深藏在她的心中,让她割舍不下。
见赵清珩面带忧色,章老爹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原以为赵清珩会恨赵枫,没想到这孩子和濂儿一样,心软,即使怨怪爹娘,也讲不出狠话。
略一沉吟,他小心翼翼开口道:“阿珩,不是我不想带你来,是你阿爹不忍心你跟着他一起吃苦。虽然十年前他忍痛将你交给了我,但你要记住,你爹娘很爱你,也很舍不得你,出此下策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唯有这样做才能保住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