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已经在禅房里坐了好一会,可母亲口中那位解签的住持到现在都没出现。
他面无表情放下手里的签文,静静打量起这间小小的厢房。
厢房不大,却用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帐隔成里外两间。
此刻陆渊便坐在外间。
外间的摆设相当简单,除了眼前这张窄小的木几和两个竹篾蒲团,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小木几上搁着一个小小的雕花香盒,香盒里点着三支又长又细的熏香,阵阵幽香迎面窜入鼻中,惹得人昏昏欲睡。
陆渊深吸一口气,略一定神,从烟雾袅绕的熏香上缓缓移开视线,最终又把视线移回了不远处的大门上。
怎么回事?
这个住持到底来不来?
他笔直地坐在蒲团上,不耐地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小木几,被空荡荡的禅房搞得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钟云和傅知桓有没有打探到赵清珩的消息?
金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今日再找不到她,就得出城去寻了。
可是,她若真出了金陵,会往哪个方向走呢?
她还会回北地吗?
想到这,陆渊手指一停,凝神望向小木几上的香盒。
若自己没记错,赵濂应是金陵人士,虽不知道他的母家来自何方,但他的父亲却的的确确是金陵人。
几年前,自己曾心血来潮查过赵家,赵家分支其实并不多,子孙也不盛,与赵濂父亲同姓的兄弟虽然不住在金陵城,但大多流落在江南一带。
莫非赵清珩会沿江去寻他们?
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后,陆渊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他很想立即回府派人去寻赵氏旁支,可又怕没等到住持解签会惹得母亲不高兴,更令人头痛的是今日他恰巧没带侍卫同行,此刻连个送信的人都找不到。
他甚少犹豫不决,现在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再这么干坐着也于事无补,他撇头看向纱帐,默默做了决定。
再等一刻钟。
一刻钟后,若这个该死的住持还不来,他便向母亲辞行。
既然做了决定,心头的烦躁莫名消散了些,陆渊颇有兴致地站了起来,向纱帐后的里间走去。
这层轻袅的纱帐很长也很干净,静静垂在地上,无一丝动静。
陆渊一脸疑惑地注视着眼前这层散发着暧昧气息的薄帐,下意识将手按在了腰间长剑上。
大户人家一般都用屏风隔开里外间,只有烟花之地才喜欢用五颜六色的纱帐烘托气氛,自己虽然已经离开金陵五年,但也知道万崇寺乃皇室寺庙,一向威严庄重,没听说万崇寺的住持有什么特殊爱好啊,好好的禅房为何要挂上这层纱帐呢?
陆渊心头一动,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测。
莫非这里并不是住持的禅房,而是供香客休息的厢房?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伸出大掌,一把掀开了眼前的纱帐。
一张窄小的床榻立马出现在眼前。
陆渊定定望着那张供人休息的床榻,心中沉浮不定。
母亲将他带到此处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外间的大门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叩。“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