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小子要防谁关我何事,我是医士,又不是朝廷官员,凭什么听他的?”章老爹现在只要一听到陆大哥这三个字就满脸不快。
他瞥了眼正在喝茶小憩的皇上,小声提醒赵清珩,“你这丫头给我警醒点,别整日和陆渊混在一处,他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人,认真算起来,还是你的仇人,你也不想想,你和他搅和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下场?”
“阿公,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在和你说正事呢。”赵清珩一跺脚,小脸上隐隐爬上一片炽热红云。“陆大哥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他说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若还想活在太平盛世,就听他一言,这不仅是生存之道,也是人之所善。”
哼,这臭小子不仅会说甜言蜜语,还会整出大道理,怪不得把不经事的小姑娘骗的直转,真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
章老爹脸色一沉,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喂,章医士啊,皇上已经休息好一会了,您怎么还不过来替他诊脉啊?”一旁的范俨见皇上放下白釉杯,静静看向小声耳语的那对祖孙俩,连忙扯着嗓子朝章老爹问道。
这声音又尖又细,语气明显不耐,听在耳里果然很不舒服。
章老爹面无表情揉了揉耳朵,不再搭理赵清珩,负着手直接朝皇上走去。
可走到范俨跟前时,他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老夫忽然想起一事。刚才那个火盆里有一味药材很珍贵,如果单独磨成粉说不定能静人心脉,对皇上的身体大有裨益。不知范大人可不可以替老夫跑一趟附近的医馆,将这味药材寻来?”
“咦?你刚才不是说火盆里的药材对皇上身体不好吗?如今怎又反口?”那范俨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章老爹,眸中似有不快一闪而过。
“回大人,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因其自身利弊效果也大有不同。有些东西放在一起也许相克,可打散了用说不定就能显奇效。”章老爹装模作样闭上眼睛,一边点头一边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
“可……随便找个人去不就行了,为何要奴去,奴还要服侍皇上呢!”范俨满脸关切地看向皇上,尤不甘心地小声道。
“哎,大人为官多年岂会不知老夫话中深意。皇上用的药最是金贵,倘若经了他人手,难免让人不安心。既然大人是皇上跟前忠心耿耿的仆侍,自然由你出面最为合适,也最让人放心。”章老爹蓦地睁开眼,眼底精光忽闪。
“话是说的没错,可皇上跟前若是缺了人……”范俨犹豫了好一会,脸上明显有些为难。
可皇上还未来得及出声,一旁的顾戟便狠狠瞪了范俨一眼,厉声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若是耽误了父皇的病,你担得起吗?再说了,父皇的身边又不是没人了,不是还有我吗,倘若真需要人伺候,我自会顶上去,莫非你还怕我照顾不好父皇?”
“哎呀,殿下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的活怎能让殿下替?您这不是要老奴的命吗?”
“行了行了。”见眼前这两人僵持不下,又要吵起来。坐在木凳上的皇上一扶额头,沉声吩咐道:“范俨你去吧,按章医士说的做。这一会会的功夫,我不碍事。”
既然皇上开了口,范俨再是不情愿也只得领命离开。
关上禅房的大门前,他忽然回过头来沉沉扫了眼章老爹,一向谄媚善变的眼里多了一抹犀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