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朝屋内看去,这才发现一个久违的身影正坐在不远处的木桌旁。
那人着一袭墨色澜衫,身子挺得笔直,正目不斜视盯着一旁的雕花文窗,看似在赏景。
他的左手平铺在桌子上,右手摆放在膝头,整个人微微侧着身子,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陆渊沉默着打量了陆君然好一会,终是面带歉意看向身旁的国公夫人,“母亲,孩儿突然想起殿下还有事吩咐我去办,您若无事交代,孩儿便先退下了。”
“怎么刚来就走呢?”国公夫人紧紧挽着陆渊的胳膊,生怕一丢手他就会头也不回地跑开。“殿下交代的事情再重要,也得先填饱肚子呀。来来来,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你坐下了。”
说完朝门口贴身服侍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马会了意,朝身后招了招手,一排小丫鬟便端着各式各样的珍馔走了进来。
“母亲,孩儿肚子不饿。再过几日便是春猎,殿下头一次代理朝政,早就吩咐过我要提点神,这会儿正好有空,我得再去五军营走一圈。”陆渊朝国公夫人淡淡一笑,一番话推脱得有礼有节。
可这番话听在陆君然的耳朵里却甚是刺耳。
从进门到现在,眼前这个逆子不仅不看自己,就连一声父亲都没有叫出口,官位爬的再高又如何,为人子女却目无尊长,光是这一条就该将他逐出家门!
想到这,陆君然重重一哼,语气不善道:“哼,既然宫中少不得你,你还回来干嘛,干脆卷了铺盖搬到宫中去得了。”
听了这话,国公夫人一惊,狠狠瞪了自家相公一眼。
陆君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殿下不会收留阿渊?倘若阿渊真不想回来,莫说殿下,就是皇上也会留他。
阿渊要是真被你气走,我跟你没完!
陆君然起先还板着脸,作势想要继续教训眼前这个孽子,可后来实在顶不住国公夫人迫力十足的视线,只好默默叹了口气,紧抿薄唇,继续一声不吭盯着窗外。
见陆君然总算不再说狠话,国公夫人缓了脸色,软声道:“好了,阿渊,我知道你对你父亲有误会,今日你就给母亲一个薄面,留下来用食,好不好?”
陆渊修眸清炯,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眼多,国公夫人微蹙秀眉又想了想,一脸正色道:“阿渊,其实我留你,也不只为了用食,你父亲和我正好有事找你。”
“哦,什么事?”陆渊似乎被这话打动,挑眉问道。
国公夫人见他神情有了松动,终于放下心来。
她放开陆渊的胳膊,朝桌前行了几步,然后挥退身边的丫鬟,捏起绢帕朝陆渊招了招手,“你先坐下,坐下我再慢慢说。”
看来今日这门铁定是出不去了。
陆渊无奈一笑,只好掀起袍子坐在了陆君然的对面。
可他刚坐下,陆君然便从文窗上移开视线,大掌一挥,重重拍向木桌。
桌上的珍馔跟着他的力道抖了三抖,就连一旁的国公夫人也心惊肉跳了半天。“陆君然,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