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珍馔芳香四溢,可坐在桌前的两个人却似无所觉,他们一瞬不瞬盯着立在窗前的人,各怀心事。
屋内的空气渐渐有些凝滞,或许是察觉到了身后那两道紧紧追随的炽热视线,陆君然幽幽一叹,不紧不慢开了口。
“此事已经过去许多年,先皇早已不在,赵濂和舞儿也都死了,我本不欲再提,可今日看来,再不提此事,你我之间的心结也许一辈子难消。”
陆渊直挺挺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话,心中顿起波澜。
看来阿姐那宗血案的确有隐情。
“你我之间的心结倒不在于赵濂,我与母亲想的一样,只想知道阿姐和她腹中胎儿惨死在赵家的真相。当年赵濂接了先皇谕旨来国公府提亲,诚意十足,婚后与我阿姐虽然分隔两地,看起来倒也和和美美。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杀人?”
“你莫要贪心,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我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至于舞儿惨死的原因,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认。”陆君然忽然转过身,神情凝重。
“什么意思?”陆渊将这话翻来覆去细品了半天,似乎琢磨出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
“阿渊,你莫急,慢慢听你爹说。”一旁的国公夫人早已收了帕子,此时也端坐在桌前,凝神倾听。“有些事啊,不要说你,就连我这个国公夫人也被蒙在鼓里。”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陆君然,美目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唉。”陆君然重重一叹,继而苦笑着走回桌前。“夫人,你为何如此不信任我?你好好想一想,当年舞儿这桩婚事是我去先皇面前求来的吗?”
这……
国公夫人一时语塞,拧眉不语,陷入了沉思。
“若夫人不记得,那为夫就帮你提个醒,当年舞儿只有十六,虽然到了婚嫁的年龄,却小了阿铠好几岁,那时阿翁尚且在世,他的意思是先帮陆铠定一门亲事,等诞下长孙后再论及舞儿的婚事。”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国公夫人揉了揉紧蹙的眉心,转眸看向一旁专心听他们说话的陆渊,道:
“阿渊,这事你父亲倒没骗你,那时你大哥已经成人,他身子一向不好,在朝中又没有职位,一直待在府中深居简出。你祖父担心他找不着妇人,便命我二人替他相看城中贵女,当时我们的确未曾考虑过舞儿的婚事。”
陆渊听完,修眉一挑,“既如此,为何阿姐会先出嫁呢?”
“此事我也不知内情,只知有一日,君然上朝回来便将我叫到房中,说先皇传了他,先是问了问两个女儿的年龄,最后问他,愿不愿意将大女儿嫁给赵濂。”国公夫人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缓声道来。
“没错。”负手立在桌前的陆君然听完也跟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扇紧紧关着的屋门。
“那时,先皇与我父亲一样,年事已高,身体日渐孱弱,他退居霈慈宫已有两年多,朝事都已转交给了皇上,我当时还纳闷,他怎会突然关心起我的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