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陆君然说完这番话却停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
国公夫人忽然有些紧张,她双手交握,疑声问道:“会不会是阿翁去先皇面前提的舞儿?”
“不可能。”陆君然摇了摇头,一口否认。“我父亲那时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整个人都已无法动弹,如何能去先皇面前提这事?再说,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府中这两个孙儿。”
说到这,陆君然深深看了眼稳坐在对面的陆渊。
提到祖父陆昭,陆渊的脸上也不禁起了一丝悲色。
陆铠虽然不曾像自己一样,听训于祖父,但祖父每次得了什么好玩意都会分给他们这些孙辈,虽然看不出祖父对陆铠有无特别之处,但祖父对自己的确很上心。
直到过世前,祖父还记挂着让自己承袭他的职位,为大宁朝驻守北境。
想到此处,陆渊悲色愈浓,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可他还没出声,陆君然便又开了口。
“父亲虽然一直看中阿渊,但他心怀分寸,知道陆铠身世坎坷,若没了国公府做倚仗,日后定会被人欺,所以他一直惦念着陆铠的婚事。谁曾想,那日先皇招我进宫,却先提到了舞儿。”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回先皇的?”国公夫人见他说话慢慢吞吞,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连忙追问道。
“我不知先皇为何意,不敢轻易接他的话。但当时我也略略思考了一番,当年皇上的孩子都比舞儿要小上很多,而皇上又比舞儿大了一个辈分,先皇此时提舞儿,难不成是想让她进宫?我心头很乱,始终摸不清先皇的意思,便没再开口。可这时先皇却提到了当年风头正劲的赵濂,要我将舞儿许配给他。”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渊下意识与母亲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陆君然下面要讲的话才是重点,忙紧抿嘴唇,不再插嘴。
果然,提到赵濂,陆君然脸上的痛惜之情分外明显。
“我当时在朝中任职,自然也听说过赵濂,这孩子虽然出身低微,却是个可用之才。诺大的五军营,几万个将士,只有他一人有胆有谋从彦昭王手下夺回城池,而这点正好与先皇一统北地的想法相吻合。先皇看中他,皇上也欣赏他,就连我父亲也曾与我提起,这个孩子天赋异禀,是个好武将,可即便如此我也从没想过要将女儿嫁给他。一来,士庶有别。二来,大宁朝当时重文轻武,婚配上,我一向倾向于为自己的女儿择选文官。”
这话倒说的没错。
国公夫人边听边点头,一脸赞同。自家相公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自从她嫁入国公府,阿翁便无数次感叹陆君然没有承袭他的武将之职,背地里,陆君然虽然也为此苦恼过,却从未后悔。
古话有云:人各有志。
陆君然这人生的文文弱弱,性子又慢,怎么看也不适合从武。他若替女儿选夫婿,绝对不会主动去找赵濂。
“那先皇怎会让你将舞儿嫁给赵濂呢?”
“唉,我当时听了也很惊讶。”陆君然唇角一勾,苦笑出声。“赵濂当时虽然已经是五军营的大将军,但官衔并不高,家世嘛,更是不能与国公府比,先皇怎会想到替他和舞儿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