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俨忍着心头的郁闷,没好气地抬眼觑了一眼陆渊。
“陆大人刚来,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奴也怨不得大人。唉,奴也知自己现在没了颜面,可奴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甭说是殿下要搜奴的身子,就算殿下要奴死,奴也只得照办。”
范俨这一番话不仅说得涕泪横流,可怜兮兮,还直接将过错归结到了顾戟身上。
顾戟本就着恼,如今见他指桑骂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这事,你让阿渊评评理,你是父皇的近侍,不好好守在霈慈宫门前,一声不吭便跑到宫外去见你的弟弟,又该当何罪?”
陆渊听完心头一动,故作不解道:“范大人还有弟弟?”
“废话!莫非我不能有弟弟?”范俨扬眉看向他,把没法撒在顾戟身上的闷气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若是我爹娘几年前没遇上那场灾疫,如今我不仅有弟弟,还会有爹娘!”
“哦,那还真是一桩憾事。”陆渊重重一叹,随即摆出一副哀色,不动声色道:“不知范大人的弟弟如今住在何处?”
“鸡鸣寺。”
“咦,莫非范大人的弟弟已经皈依佛门?”陆渊状似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嗯。”范俨点点头,眸中厉芒忽明忽暗。
“所以,你刚才去了鸡鸣寺?”这时,沉默了好一会的顾戟总算又开了口,语气比刚才要好得多。
“没错。”范俨毫不犹豫地承认,顺口又加了句,“我弟弟自小身子弱,爹娘听信山上师父的话,认为只有皈依佛门他才能长长久久活下来,所以很早就把他送上了山。我已有许久不曾见他,甚是记挂,今日才斗胆出了宫。”
听到这里,陆渊眼一眯,眼底精芒四溢。
有趣。
明明去了落秀阁,偏偏要说自己上了鸡鸣寺,此人究竟几句话真,几句话假。
还有,他说这番谎话究竟在遮掩什么?
陆渊不动声色从范俨身上移开眼,双手一拱,朝顾戟求情道:“殿下,既然范大人是为了亲弟才违反了宫规,情有可原,毕竟血脉相连是怎么割都割不断的。”
顾戟听了这句,本就阴沉沉的脸上转瞬多出一片乌云。
*
“你刚才为何要替他求情?”打发了范俨后,顾戟便带着陆渊进了霈慈宫,霈慈宫很大,里里外外共有三道门,要穿过很长的中庭才能走到寝殿内。
而此时,顾戟带着陆渊正慢慢朝前走去。
虽然进了霈慈宫,可陆渊还是谨慎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卷的很小的青檀纸。
“这是什么?”顾戟好奇心大起,接过来却没有立即打开。
“殿下何不打开看看?”陆渊一脸似笑非笑,催促道。
顾戟这才展开青檀纸,就着霈慈宫内刚点上的灯笼仔细瞧了瞧。
“落秀阁?”顾戟狠狠将手里的青檀纸揉成一团,一脸愤恨道:“我就知道范俨出宫没好事,这会儿他连实话都不跟我说,你为何还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