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啊颠,慢慢朝前驶去,马车中的赵清珩百无聊赖,撑着下巴东张西望,头上的小木簪左晃晃右晃晃,转个不停。
撩起帘布的窗外隐隐闪过骑在马上的身影,她小嘴一撅,愤愤撇开脸。
这世子实在可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再与他朝夕相对下去,自己起码要减寿十年。待会见到外祖,还是好好求求他,让他带自己入宫。
就在赵清珩兀自想着心事的时候,轿身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紧接着,窗外的顾蒙辛双腿一夹马腹,快速朝前驶去。
赵清珩怔怔望着空荡荡的窗口,正犹豫着要不要钻出马车看看究竟出了何事的时候,顾蒙辛竟然又转了回来。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着马车里的小人儿,面色虽然凝重,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轻柔,“你坐在马车里勿动,我去去就来。”
*
一辆朱红色的垂帘马车静静横在路中间,不知为何,拉着马车的马匹都不见了踪影。
一队金甲护卫骑在马上守在马车周围,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满是不安。
顾蒙辛从后面赶过来的时候,秉王府的侍卫早就跪了一地。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辆马车出自宫中,至于它的主人,应该就是……
“今日秉王府是谁带队?”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清冷的询问。
听到这个声音,顾蒙辛赶紧翻身下了马,然后大步走到马车前,对着垂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姑姑,是侄儿。”
“哦,原来是蒙辛啊。”垂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撩开,一个女子端正坐在马车里,正满面含笑看着顾蒙辛。
正是长公主顾溶。
顾溶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脸上的脂粉抹了厚重一层,不仅掩住苍白的气色,还让她瘦削的脸颊看起来饱满许多。一身大红色长裙轻轻柔柔罩在身上,衬得她肤白如雪,就连额下的弯眉秀目看起来都好似年轻许多,让人生怜。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头盘在脑后的银白色头发,仿佛提醒着众人,这个女子有着一段怎样痛彻心扉的过往。
“姑姑,您今日因何事出宫,又怎会停在此处?”顾蒙辛抬眸瞧了眼失了马匹的马车,一脸不解。
长公主顾溶一向深居简出,除了皇上寿辰,她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自己这个亲侄儿也只有新正时才能见上她一回,但即使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宫中众人都知道,长公主素来性格孤僻,能得她含笑看上一眼已是不易,要想与她攀谈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至于出宫,更是闻所未闻的奇闻。
顾溶早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深深看了眼顾蒙辛身后的马车,淡声道:
“姑姑老了,整日待在宫中都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这段日子,一直听身边的丫鬟念叨,说是阿渊从北地回来了,皇上大喜,封他为镇北大将军,甚是威武。我已许久不见阿渊,正好今日春猎,便出宫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