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苦恼地说:“我真的记不住啊!”
“不行!必须要背诵!”艾格尼丝严厉地说。
她坚决要求亚伦把《魔琴》的第六段背下来。亚伦拗不过她,只好照办。但是很快,她就再次背错。
“不行……”艾格尼丝摇摇头,“我要你在半分钟内把第五句诗念错。”
亚伦瞪大眼睛,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艾格尼丝冷酷地看着她。
她的双眸冰冷如寒冬的夜空。亚伦感觉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她咬了咬牙齿,开始背诵第六段诗词。
“……‘不可饶恕的罪孽,无数鲜血铸成的坟冢’。”
“没错,就是这句!”艾格尼丝欣喜地拍手,“继续背诵下一段诗词!”
“……‘无量的深渊’,无量的黑暗’!”亚伦的声音颤抖。
“没错,继续!”艾格尼丝高兴地鼓掌。“你太棒了!”她忍不住抱起亚伦转了三圈。
亚伦吓坏了。她拼命挣扎,却被艾格尼丝牢牢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艾格尼丝哄着他。她亲吻亚伦的额头,安慰着她。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你忘记了吗?”她温柔地说。
亚伦怔怔地望着她,似乎在辨别她是否说谎。艾格尼丝摸摸他的脸颊。她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哭了?你在担心我吗?”
亚伦连忙擦掉眼泪,慌张地说:“谁……谁会担心你?”
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笑着说:“好吧,既然你不想当我的好朋友,那我们就不做朋友了。”
她松开手,亚伦跌进柔软的沙发里,狼狈至极。她哈哈大笑。
两人闹成一团。
“好了,好了。不闹了,好吗?”亚伦喘息着说,“你快告诉我,应该怎么样练习?”
“这种事情急不得。你需要先熟悉这首曲子,然后才能学习古琴。”艾格尼丝认真地叮嘱道,“你要仔细观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法。”她把亚伦拉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拿来笔墨纸砚。她将钢管塞给亚伦,“先背下这段,等会儿我再指导你弹一遍。”
亚伦接过钢管,愣愣地看着艾格尼丝。
“你不愿意吗?”艾格尼丝失望地问道。
“我……”
“没关系的,亚伦。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学过弹琴,不过我可以一直陪伴着你。”
她说着,走过去坐在亚伦身旁。
亚伦盯着钢管看了几秒钟,说:“我不喜欢这个东西。”
艾格尼丝微笑着,说:“不要担心,它只是一个玩具,不用害怕。”
亚伦低下头,说:“我还是更擅长弓箭。”
“不用紧张。”艾格尼丝轻轻握住亚伦的手,“你听好,这段曲子是从第七段开始的。第四十七个词是‘不死者的哀嚎’,你必须在一瞬间就记下它。”她把钢管递给亚伦。
亚伦迟疑着伸出手,缓缓地举起钢管。
她站起来,把她带来的《魔琴》全部翻了一边,说:“好了,你按照顺序背诵就好。我会在你背下之前提醒你。我们约好了哦!一个星期,你要背下这八段词。”
她说完便离开了屋子,留下亚伦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她的脚步声消失了,房间变得寂静。亚伦紧张地握着钢管。她会提醒她,所以,亚伦必须在短时间内把整首琴曲背诵下来。
亚伦的呼吸变得沉重。过了很长时间,她听见外面传来艾格尼丝温柔的声音。
“好了,亚伦,该我提醒你了……”她说,“‘不可饶恕的罪孽,无数鲜血铸就的坟冢’。”
亚伦的喉咙发干,她屏住气,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段诗词背诵下来,然后又迅速背诵剩下的四句词。
“……‘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明白,这些悲伤的痛苦,是不值得怜悯的。’”
“‘永远活在仇恨和愤怒里,你会疯狂。你会迷失,你将坠入万丈深渊。你永远也逃脱不了自己的灵魂……’”
亚伦闭上嘴巴,用力咽下唾沫。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崩溃了。
“亚伦?”外面的艾格尼丝焦躁起来,“你怎么了?”
亚伦深深吸气,睁开眼睛,努力镇定下来。
她看着手里的钢管,仿佛下定了决心。她抬起手臂,向后一挥。钢管狠狠地打在她右手臂的肩窝处,她疼得弯腰。
她的脑海里充斥着巨大的恐惧。亚伦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她绝望而痛苦地呻吟着。
“你在唱歌吗?”门外响起一阵喧哗。
艾格尼丝猛然清醒。她赶紧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往外面看。
“你看,”她对亚伦说,“你唱得多好啊!这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会成功的。加油。”她冲亚伦竖起大拇指。
她飞快地跑了出去,躲避在门外的男人们。他们围拢过来,询问亚伦究竟是怎么了。
亚伦的心情糟糕透顶,根本懒得理睬这群蠢货。
她跑到门前,推开门。
男人们立刻散开了,让开一条路。
“你没事吧?”艾格尼丝担忧地问。她扶住亚伦,关切地打量着他。
亚伦甩开她,冷冷地说:“我没事。”他快步走出了房间。艾格尼丝愣了半晌,追了出去。
男人们窃窃私语。艾格尼丝尴尬地笑笑,说:“抱歉,他的性格比较孤僻。”
“没关系。”
亚伦刚走下楼梯,突然被迎面扑来的人抱住了。她吓坏了,挣扎着喊道:“放开我!”艾格尼丝也被吓到了。但她反应很快,抓住抱住亚伦的家伙,狠狠地扭断了他的胳膊。
那个家伙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板上,其他人马上冲过来救治他。亚伦趁机逃脱出去,一口气跑到街上。
她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和行人。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树林中遇到的女孩子——安娜·卡洛尔·菲利普森。她跟亚伦差不多大,她的父亲是个商人,母亲却是一位妓|女。因此,她比同龄人显得老成许多。她曾经对亚伦说过,“亚伦,我希望你能够成功。”
这个名字在亚伦脑海中浮现出来,她的心脏像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揪住。她停顿了一会儿,慢慢走到一个小巷子里,蜷缩着躺下,仰面朝天。
阳光正暖,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她感觉到困倦袭来。昏昏沉沉中,她听见有人在耳畔呼唤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安娜坐在自己身边。她的表情非常憔悴,眼眶红肿。
“亚伦……亚伦,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太残酷了。”她哽咽着说。
亚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是……我不认识那些人……你不能冤枉我。”她似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竭尽全力爬起来,摇晃着走出小巷。安娜哭泣着跟在她的身后,拼命地喊着亚伦的名字。可惜她没有理睬。
当她终于看到教堂的影子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她转身看了看安娜,说:“你先等我……”她的话音未落,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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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丝走出房间,看到几个人围观一个女孩。她认出那个女孩是安娜。她走进教堂。
“请帮助我……我不是……”女孩的眼泪流淌在脸颊上。
“请别急。”艾格尼丝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娜……谢谢你,艾格尼丝女士。”女孩擦掉脸上的眼泪。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她穿着灰色的布袍,衣服有点旧了。但是很干净整洁,一头栗色的短发,皮肤苍白,嘴唇红润。
“我想……请您帮助我……”她说,“我的父亲……他……死了……”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神态悲怆凄楚。
“是谁杀死你的父亲?”艾格尼丝惊讶地问。
安娜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才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他拿刀刺伤了我父亲的胸膛……然后,他把我带到这座城堡,把我扔在这里,就离开了……”她的手攥紧拳头,“他还威胁我不准报警,不然的话,他就杀死我的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艾格尼丝震撼地问,“难道是黑帮干的?”
安娜缓缓摇头。
“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生意的?”
安娜的眼圈变得更红了,她哽咽着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敢问,父亲也从来不提……”
“他有没有告诉你具体做什么呢?”艾格尼丝耐心地问。
“嗯……他每次回来都喝醉了……我也问过……他总是敷衍我……”
艾格尼丝叹息一声。
“所以,我不确定是哪些人杀害了你的父亲。如果他们想灭口的话,就应该早点动手才是啊。”她又问,“你父亲的尸体呢?”
安娜摇摇头,无声地啜泣着。
“既然你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你父亲,也不确定他的身份,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抢劫犯,另一种就是杀死他的凶器。你认为是什么呢?”艾格尼丝问。
安娜仍然摇头,抽噎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艾格尼丝皱起眉毛,想了想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再考虑给你一点钱。”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让她靠在椅背上,退出门外。
安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维越飘越远。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安德鲁向她求婚。她拒绝他,并告诫过他,他会后悔的。她想起安德鲁那痛苦的眼神。她的心隐隐作疼,她不由得抱紧自己,仿佛这样能减少心灵的负担。
过了好久,安娜听到脚步声渐近。她猛然张开眼睛,就看见了安德鲁的脸庞。
“安娜!”他激动地叫她的名字。
安娜呆呆地看着他。
“你还好吗?”安德鲁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握住她的左臂。她颤抖着,躲避着他的碰触。
“你怎么了?”安德鲁担忧地问,“安娜……我很抱歉,那天晚上,我没办法救你出来。”他黯然地垂下眼帘。安娜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怪罪她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不由得握紧拳头,用手肘撑起身子,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你?”他继续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温柔而关切的光芒,“我听说……”
“别说了。”安娜捂住脸颊,哭泣道,“不管怎样,你已经娶妻了,对吧?我们之间完了。我祝福你们,希望你幸福……我们就此分别吧……”她说着站起来,踉跄着跑出教堂,消失在夜幕里。
安德鲁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感到内疚极了,因为自己曾经那样深爱过这个女孩。虽然他们曾经有过许多美好的往昔。
他懊恼得恨不能打死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娜。他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安娜,毕竟她是活在童话里的有着高贵的血统。
艾格尼丝走进教堂,看见安德鲁沮丧地坐在长桌边。
“我刚才遇见安娜了。”她对安德鲁说,“她哭着离开了。”
安德鲁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看着艾格尼丝,问:“您能够告诉我吗?安娜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说‘我们之间完了’?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格尼丝看到他坚毅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断。
“她的父亲被人杀死了。”她说,“她的母亲也……你们结束了。”
安德鲁瞪大眼睛,显得吃惊不已。他呆滞地说:“这不可能……怎么会……”
“我不知道,”艾格尼丝说,“这件事非同寻常。我想我们需要立即通报警察。”
安德鲁连忙点点头,急促地呼吸着,像是一只快速奔跑的麋鹿。艾格尼丝掏出魔杖,念诵咒语,施放幻术。当光亮重新照耀大地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郊外的庄园里。
艾格尼丝和安德鲁匆匆忙忙地穿行于森林间,直到看到熟悉的建筑物才停下来。
“我们终于找到了。”艾格尼丝喘气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古堡。这座宅邸在几百年前属于一位王子。它曾经是伦敦最富盛名的古老建筑群之一,占据了半条街区。可惜后来那位王子举家迁徙,留给后代的东西寥寥无几。”
艾格尼丝敲响了古堡的大铁门。仆人们打开大门,将两人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