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粱的朝堂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手拿时令鲜花的廷尉大人白黎,皇帝对他的宠信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到消息的各国,一时之间对此人议论纷纷,但对他的真实身份却不得而知。
白黎闲暇无事,去了御花园里闲逛。虽然灵瑶凤宫里不缺花儿,可是胜在图个新鲜。
主仆二人行至御花园的中心,没想到皇家的花园中间,居然种了一棵枯树。
枯树自然有枝无叶,经历一整个炎夏,有的枝条都已经脆断,连鸟雀都不在上面停歇。
突然不远处传来打闹声,原来是宫学里的学子,还是上次遇见过的那帮人。
淳于忽烈的妹妹被其中一个男子抱着,那男子还威胁着他,“琛烈的女子长的真丑,皮肤黝黑黝黑的像泥鳅!上次你吐我衣服上都是血,这次你要是再敢吐,老子就打断你哥哥的腿!”
女孩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看着被一帮男子狠狠压制的淳于忽烈,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坐在他怀里。
白黎这才看清楚男子的身份,原来是相国大人老来得的一个宝贝儿子。据说相国大人生了五个女儿,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如今算算这孩子年龄,应该长到了十七岁了。
“岳崖,你说要是你老来得子,这个儿子像个傻子一般长到十几岁,但又因为一些原因保不住了,你会怎么做?”
岳崖摸摸脑袋,“当然是想办法保啊!老来得子,多不容易!”
“嗯,是了。”白黎笑了笑,看见一旁的玫瑰花时,眼神一瞬变得狠厉恐怖,“岳崖啊~我最讨厌玫瑰花儿了。”
说着,背在身后腰封的白玉横笛浮现在白黎面前,白黎拿起来时,横笛化刹樱剑,白黎脚踩清风,进入开得如火焰般的玫瑰花圃里。
他表面是在舞剑,其实把玫瑰践踏了个干净。
相国姓王,人人尊称他一声“小相爷”,见到白黎这么践踏玫瑰花,连忙丢了怀中淳于忽烈的妹妹,急匆匆来此处。
小相爷张口就大骂,“你是哪里来的狗杂种,这是我姐姐最喜爱的玫瑰,花匠培育了两年才开了这么一片,你说糟蹋就糟蹋了,你是在找死!”
白黎闻言,剑气更甚,抬手一挥间,他周围的玫瑰又断了不少。
小相爷仔细一看,认清楚是白黎后,冷笑一声,用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可知我姐姐是谁吗?我姐姐是相国嫡女,是皇上亲封的淳安皇贵妃,是掌管后宫凤印的人,日后是天粱国母。你这不男不女的狗东西,日日夜夜承欢在男人胯下,与男宠之流有何区别?居然敢这么嚣张!”
等小相爷骂完,此刻骤然风起,地上的玫瑰花瓣被风吹得似忽东忽西,白黎冷冷一笑,花瓣被冰霜凝结,“王家公子说得在理呢!不知到你这话敢不敢在皇帝面前再说一遍?”
小相爷仰起头来,“我父亲历经两朝,还得过先帝的斥龙杖,就算是皇帝也要给我父亲面子!我骂你就骂你,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自从这个人来了天粱、来到皇帝面前,他姐姐淳安皇贵妃已经几个月不得宠爱了。
淳于忽烈将自己妹妹淳于敏兰扶起来,淳于敏兰站起来后,跑进玫瑰花圃里。
她知道白黎是在为自己和哥哥出头,免得受小相爷的欺辱,但是小相爷嚣张跋扈惯了,怕对白黎不利,于是劝慰说道:“白大人,算了吧,我和哥哥没事的,不能因为我和哥哥连累到您!”
小相爷见此场景又大笑起来,“我还说这半死不活的鬼丫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看上这个太监不如的脏东西了哈哈哈……”王家公子笑得前仰后合,“白黎,我可告诉你,这个鬼丫头,可是琛烈国的公主,你这丧家犬为他们出头,不怕皇帝知道了?你不是皇帝的人吗?怎么还有心拈花惹草啊!你是不是对皇帝不忠啊?”
白黎一直不说话,任凭小相爷出言不逊,只是“丧家犬”三个字,让白黎眼神阴鸷起来。等淳安皇贵妃赶到训斥,小相爷依旧恶语相向。
淳于忽烈不知为何,这白黎竟然一点反抗的言语也没有。
白黎看到淳安皇贵妃,淳安皇贵妃也看到了白黎。白黎看到和自己差不多的眉眼时瞬间懂了,这是君落霾收集的、跟自己差不多相貌的平替吧!淳安皇贵妃也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阿姐,以前都是您宠冠后宫,自从这妖人来了,皇帝不光为他顶撞父亲,还冷落了你,今天,我就为你们出这口恶气!他到底是个男宠之流,我不信我杀了他,皇帝还能拿我们王家怎么样!”王家公子说着,就提剑冲上去。
岳崖出于本能,想要保护他,白黎却把他定在原地。小相爷虽说纨绔,但是武功厉害,他的剑上,升腾着熊熊的离火。
白黎躲了一招,最后被他一剑割破了手臂,又被他刺伤了后背,眼见还有一剑就要插进他的胸口时,淳安皇贵妃大喊住手,小相爷才准备收剑。
白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从枯树后冲过来的一抹明黄时,自己猛的往锋刃上撞过去……
“阿黎!”
皇帝这时不知从何处过来,从白黎背后接住中剑后仰的他,然后把头埋在白黎的脖颈处,狠狠感受着白黎身上熟悉、令人安心的雅香。
白黎心口还插着王家公子的佩剑,可他见到君落霾的时候,却没有告小相爷的状,反而指了指那颗枯树,“阿朗,你怎么种一棵不开花的树在这里啊?”
“你当时走得好狠心,什么都不留给我。我知晓你喜欢如同火烧云那般的斓霞客,于是从毓曌移栽过来一颗……我不知是不是你太过于恨我,又或者说这花儿跟你一般决绝,我精心养了多年,一朵花也没开就算了,它还枯死。”君落霾说着,将白黎抱得更紧一些,他颤抖着用自己的衣袖给白黎擦拭嘴角的血丝。
白黎微不可查的将君落霾的手拂开,将自己与他的距离隔开一点儿,疑惑的歪歪脑袋,眼神迷离气若游丝,缓缓的问,“毓曌?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有这个国家吗?毓曌不是被灭国了吗?我的头好疼……”
白黎看见君落霾心虚的表情,虚弱的笑了笑,“阿黎想和阿朗长长久久的,为什么他们就是要万般阻拦呢?”白黎说完,抚摸君落霾脸庞的手重重落下,君落霾晃神,“我带你去疗伤,你不能再从我身边消失了……我不允许……”
“皇上!相国家的公子怎么处置?!”李生问。
“押入天牢,严加看守,阿黎一天不醒,就剁他一根手指,阿黎两天不醒,就剁他两根手指。”君落霾抱着没什么重量的白黎急匆匆的回到灵瑶凤宫。
相国一听这件事情,连忙赶到天牢,正走到门口,就听见自家儿子惊天动地的喊叫。相国连爬带滚的滚下狭窄的暗梯,就看到自己儿子的断指落在地上,没过一会儿比猫大的老鼠从洞里爬了出来,叼起断指回洞。相国气得无法动弹,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白黎!不,百里凤华……百里凤华……你究竟要怎么做才肯罢休!”相国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淳安皇贵妃跪在灵瑶凤宫外,求君落霾不要降罪于自己弟弟,可惜宫门紧闭。
没过一会儿太医院的蒋大人来了,淳安皇贵妃立刻塞了满满一大袋银子给蒋太医,请蒋太医进去后求求情也好,蒋太医连连摆手,没人敢去给王家公子求情。
这时相国带着斥龙杖、气势汹汹的来了,身后还有一众府兵,淳安皇贵妃见状,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可惜,这些府兵正要撞开灵瑶凤宫的大门时,一首哀怨的笛声凄凄婉婉的传来。
相国和淳安皇贵妃回头一看,身边的侍女府兵等人,全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漆黑的宫道,几盏照亮的烛火昏黄昏黄的,让人害怕。
岳崖这时打开宫门,邀请相国大人一人前往殿内详谈。
相国坐下后,白黎珊珊而来。
“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放过我,放过天粱?”相国说。
白黎品了口茶,看了眼相国手里的斥龙杖,“哼,你拿前朝的东西来威胁本朝的皇帝,你不觉得你…很愚蠢吗?”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一个小小伶人,一个胯下承欢的cJ,一个沦落风尘的丧家之犬,我能做什么?!”
“你…!”相国气得一张脸黑了红,红了黑,手里握紧的斥龙杖突然裂开,相国最终还是放下身段,低下声音,“犬子胡言乱语冲撞了白大人,都是微臣教子无方,恳请白大人手下留情,给我儿一条活路吧!”
白黎走上前去,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尔后放声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时,就格外的爽。
“好呀相国大人,我给你儿子一条活路吧!可是你当初,有给毓曌王室三百多条人命一天活路吗!斩草除根,是你相国大人亲口向老狗皇帝提议的!”
相国闻言,瘫坐在地。
“乱世之下,谁能给谁活路呢?”白黎说完,继续回床上躺着了。
烛火“噗擦”一声响,骤然停止的时光继续流淌。
相国颓废的出门去,差点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