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楼主,你看,那不是天梁朝的相国大人吗,怎么这副模样!”
慕宁闻言,打开窗户,只见曾经出门三步都要八抬大轿的相国大人疯疯癫癫,在地上学着狗叫,身后一众家丁拉扯都无用。
“叫花子”正在擦桌子,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往外面看了一眼,又回想起白黎来,心说这个人不简单。
慕宁看了眼热闹,准备往后退从看热闹的人堆里抽身,可是他身后有一张桌子,看着快要撞到桌子上时,叫花子默不作声的将桌子移开。
慕宁是知道自己身后有桌子的,他自己也小心着怕撞到,等从看热闹的人堆儿里出来时,看见叫花子正把桌子搬起来放到一边。
慕宁越看越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好好的在巫溪稳坐国主之位吗?慕宁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过好觉了,居然从一个叫花子的身上看到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的影子。
灵瑶凤宫。
白黎依旧没有醒过来,王家公子的第二根手指已经被剁了。
君落霾心里着急,颜几尘弓着身子站在一边,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知晓白黎伤口不深,肯定死不了。他这样躺着,只是为了好好玩一番相国一家而已。
颜几尘对他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有些事情还真的得靠他。
大街上,相国一路狗叫着爬行到魏知洲魏大将军的府邸后停下,魏大将军的家丁立马进去禀告,没过一会儿,魏知洲下令请了相国进去。
两人秘密谈话半个时辰后,相国府上的马车,才将人又抬了回去。
蒋太医给白黎包扎过后,君落霾拦住人问,“阿黎怎么样?”
蒋太医双目无神,行为奇怪,颜几尘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被白黎控制住了。不过颜几尘不敢声张,毕竟白黎手段多,而君落霾因为亏欠白黎颇多对他又是情根深种,颜几尘上过两回当后不敢贸然对白黎动手,也不敢贸然戳穿白黎的把戏。
“白大人已经无事,还好小相爷(王家公子)刺进去不深。不过小相爷应该是说了什么话,让白大人郁结于心,所以昏迷不醒。”
君落霾手一挥,蒋太医和颜几尘纷纷退下。
岳崖看见众人都走了,君落霾一个人走向床边,把白黎的手臂收到被子里,“我真没用。我以为我当上了皇帝,就能保护好你,可是自从你回到我身边过后,你还是不停的受伤。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君落霾在世人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冷酷残暴之人,毕竟他是能够弑兄杀父夺取皇位的人。
白黎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岳崖知道这是自家公子厌烦他哭哭啼啼的扰人清静,于是出言“劝慰”,“皇上,我家公子必定不会怪罪您的。不过,蒋太医说公子需要静养,皇上您还是先回寝殿休息,不然公子醒来得知皇上您这般熬着身子,肯定又要自责了。”
君落霾抹了眼睛,岳崖看见了,惊觉他红了眼眶,看来是动了真感情的。君落霾连忙站起身,“是啊,阿黎最疼我的,我不能让他自责。我去处理政务,阿黎醒了,你就立刻来禀告我。”
君落霾走后,殿里的烛火被一股劲风灭了两盏,房内暗了下来。床帐向两边拉开,一双玉足踏地,白黎披了一件垂丝海堂红浮雕绣白玫瑰的斗篷,面无表情的走向坐榻。白黎坐好后才拢了拢斗篷,一只白猫从房梁跃下,乖乖钻进白黎的怀抱。
“要是公子讨厌这猫,属下就赶了他去!”
白黎冷着脸摸了摸猫头,“没事,一只猫而已。对了,相国大人有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给魏知洲?”
“相国那个老刮贼刚开始支支吾吾不说,属下把他儿子的断手指拿出来后,他就什么都说了。”
“嗯。相国既然都招了,可惜这把火不够。”白黎垂着眼睫,一边摸着猫的脑袋一边说,“慕宁那边准备好了吗?”
“也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那药丸服下后,表面上可以提人精气,其实是慢毒,需要半年,才能毒发身亡。而且那药丸服下后,还可保证任何一位太医,包括颜几尘都察觉不出任何问题。绝对不会有危险!”岳崖回。
“既然准备好了,就开始行动。”白黎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岳崖担忧的上前,白黎只说“无妨”后,就呆呆的坐了半晌。
窗户外面的响动惊扰了白黎的思绪,白黎吹了烛火,静悄悄的等待。
窗户外的人估计是终于等到白黎吹灯睡觉,用匕首从外面打开窗户,一个翻腾进屋。白黎站在这人身后,一掌拍向他的肩膀,来人立刻反应过来,抽出匕首摸着黑跟白黎对打。
白黎毫不手下留情,只是黑夜沉沉,一不留神踩了猫尾巴,猫儿吓得扑腾,害的白黎快要摔倒。
就在白黎以为自己肯定要摔个五体投地之时,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腰肢,将人扣在怀里后,另一只手轻轻抓住了白黎拿横笛的手。
“白大人好身手,平日里不得见,原来是深藏不露?”
屋子里又亮起来,淳于敏兰从门外走进来,岳崖为她开的门。
淳于敏兰看见自己哥哥这样搂抱着白黎羞红了脸,“哥,你不能太无礼了。”
淳于忽烈却把人抱得更紧一些,一只手还仔细把玩起了白黎的白玉横笛,白黎伸手就抢了回来,“敏兰公主说你无礼,你没听见吗?”
淳于敏兰好久没有听见有人称呼自己为“公主”了,心里突然有些感激白黎,感激白黎的尊敬,然后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药羹,对伤口好的。
白黎一个肘击攻击向淳于忽烈,好把他从自己身后分开。白黎揍了人毫不愧疚,风轻云淡的坐下来,细细品尝药羹,淳于忽烈这时凑到他面前,看他薄纱下,白玉似的胸口被纱布包着的伤口,还渗血出来,他目光闪烁,“你当时为何要为我和我妹妹出头呢?你和他们一样,当做没看见不就好了?把自己弄成这么重的伤……”
“殿下您可打住吧,那小相爷本来要收剑,是我自己撞上去的。而且,我并不是为你们出头,我是为我自己而已。”白黎一口接一口吃着药羹,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那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我有分寸,两位殿下没必要自责,而且,我是为了让陛下心疼我,多宠爱我,使的一点手段,不关你们的事。”
淳于忽烈不说话了,但他心里清楚,这么一个人,不会因为得到皇帝的宠爱而做出这么蠢的举动。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淳于忽烈突然问。
本来没吃什么东西正好觉得饿了、吃得挺香的白黎听见淳于忽烈的问话后,皱着眉头连忙把东西放下,“这药羹不会是你做的吧?”
“怎么?里面虽然有很多药材,但是我加了蜂蜜,应当是不苦的吧?”淳于忽烈就着他吃过的勺子舀起来一勺看了看,“咦?我放了蜂蜜的,按理来说不会苦的啊……”说完,淳于忽烈就吃了一口。
“虽说是药羹,除了气味不好闻之外,可是味道一点都不苦!”淳于忽烈把药羹又推到白黎面前,执着又顽固的说,“你吃!你把这些吃完!这个对你的伤口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副模样,白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是谁呢?好像也有这么固执,也有一点……可爱?
好笑!太好笑了!白黎没想到自己的词库里,还能翻出这么单纯的词语来!可爱哈哈哈……
“可我的勺子被你吃过了……”白黎看着勺子说。
淳于忽烈挠挠头,淳于敏兰拍了拍忽烈的手臂,“哥,我们是来道谢的,你怎么老是这样粗鲁!”
白黎看出二人的窘迫,从淳于忽烈的手里拿过勺子,吃了起来,“哄你好玩的,我不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你连这个都不在意?那你跟那狗皇帝,真的和传闻一样,有了床笫之欢?!”淳于忽烈突然炸了。
白黎一口药羹差点吐了出来,白黎对君落霾的嫌弃只差写在脑门上了,而且同他清清白白,还床笫之欢?小屁孩儿听谁嚼的舌根子?
不过白黎懒得跟别人解释,他要的,不就是让旁人觉得自己同君落霾情比金坚恩爱缠绵么?
“殿下你可小声些,我是皇上的人,这大晚上的,你偷偷摸摸来我寝殿,万一被人发现,误会我两偷情,那可就惨了。到时,我不光保不住你,连我自己这条小命儿都要搭进去了~”白黎目光灼灼看着淳于忽烈,伸舌头舔了舔自己下嘴唇的米粒。
淳于忽烈心头一紧,“那传闻是真的?你真是靠爬床才让皇帝对你…!”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白黎是真觉得这小孩儿有意思,用手托起下巴,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语气玩味,“那不然呢?我本来就是那种地方出身的人,有什么清白?难不成殿下就因为这个,不想与我合作了?”
淳于忽烈的拳头握得咯嘣作响,“阿黎,你不会是这种人!”
“殿下放肆了,我怎么着也是皇帝的人,您叫我阿黎,不是僭越了么?”白黎吃完了药羹,觉得肚子里舒服许多,“殿下回去吧,明天你和你妹妹,就安全了。”
淳于敏兰拉着不甘心的淳于忽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