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跟着赫连晏川走进了一条巷子里躲起来,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也跟着进来,发现目标跟丢了急得转圈圈。
墙头突然两声猫叫,白黎听清来源后摇了摇头,学猫叫的岳崖看见白黎摇头,于是收起了武器躲在暗处。
黑衣人继续向巷子里面走,白黎按住赫连晏川。他从黑衣人背后出现,一把刹樱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剑锋紧贴着黑衣人的肉。
黑衣人吓了一大跳,他还想挣扎,白黎一脚踢在他腿弯处,黑衣人跪在了地上。
“跟踪?刺杀?杀我白黎,还是其他人?”
黑衣人还想硬气一波,把头偏到一边不理睬白黎,白黎冷笑,“或者说,你的目标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听见白黎这样说,黑衣人慌了,他还想用花言巧语在白黎面前拖延时间,可惜白黎已经发现黑衣人的令牌是巫溪国的了。白黎心中了然,便无需与他多费口舌,一掌拍下,黑衣人的天灵盖凹了下去,嘴里吐出一口黄的红的,便倒在地上。
白黎收起刹樱,对付这样的人,用刹樱都是在浪费。
白黎掐诀飞上屋檐,他迅速向皇家客栈而去,速度快如疾风,身体轻盈如羽毛。
客栈后院儿。
石六与白黎说过话后心里五味杂陈,他眼下真的没有办法去保护慕宁,或许他真的如同白黎所说,他,太懦弱了。
慕宁一个大将军,早就发现躲在后面的石六。很多时候,慕宁面对石六时的心,更像是年久失修无人照管的庭院长满了杂乱的荒草,这荒草不拔会乱,拔了会疼。
石六偷偷在后面关注他的时候,他的思绪就飘到了许多年以前。
还不等他好好回忆过往那些美好的片段,一群黑衣人悄然逼近。
他们来的目的让人匪夷所思,不是慕宁,不是皇帝,而是石六。
石六躲避不及,他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那群黑衣人也很奇怪,不像是来取他性命,而是像来把他抢走的。
白黎赶到时,恰好看见慕宁刀光乍现身形翻飞将一众黑衣人干翻在地,一跃而起加上飞鞭腿把黑衣人们打得落花流水,刀灵出击灵气波动引起池塘泛起水波,黑衣人节节败退。
慕宁以为他们要退去时,其中一个吹响了口哨,然后更强大的黑衣人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往院子里聚集。
石六站在慕宁身后,他看见地上的刀,还是带血的,他就忍不住头晕。慕宁看他不对劲儿,连忙扶住他。
就在碰到石六的右边耳朵时,他的耳朵和右半边脸的皮肤居然掉了下来!原来他右边的耳朵和脸皮都是假的!怪不得这张脸看起来总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石六的假皮之下,是凹凸不平的粉色肉疙瘩,还有耳朵,也像是树上的木耳一般,黑乎乎的小小一个。
那群黑衣人见石六的真实模样,互相递了个眼神,纷纷靠近慕宁。
“石六,你怕血?”慕宁一点我不在意石六居然是这副丑样子。
“嗯。我怕血,我还怕杀人,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以后该怎么办……”石六说这话时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用手捂住自己半张丑脸。慕宁听后,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没关系…伯容,没关系啊…”
石六瞪大了眼睛。
黑衣人佩刀手柄紧握,准备随时出鞘,为首的向慕宁放出狠话:“哼,我劝你识相点,把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我们免你一死!”
慕宁这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我不做将军多年,虽然武功被废,可是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巫溪第一将军,你想动他,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石六躺在地上,抬起头来仰视着站在他面前的慕宁,半束的头发一身宽袍大袖,这不是他喜欢的衣服。石六知道,他从小就爱舞刀弄棒,就算去学宫读书,也永远都是一身箭袖直袍、革带护腕的武将打扮。
石六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慕宁已经杀进了黑衣人中间。这时黑衣人聚集在一起同时出刀,犹如飞速旋转的陀螺一般进攻,陀螺中间还时不时有暗器跟撒花似的飞出。而且这个“陀螺”还有两个,速度极快,他们围绕着慕宁,令他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石六才站起来,之前的黑衣人又缓缓靠近他。
白黎看见石六有慕宁保护,还嘲笑自己做作多情了,于是躺在瓦片上,闷了两口醉春枝,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慕宁这时冲他大喊,“白大人!你看够了没,来帮我!”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白黎仰起脖子,又白又嫩的天鹅颈,醉春枝顺着流进他的怀里。
“算我慕宁欠你一个人情!”慕宁焦急万分,眼看着石六的三脚猫功夫就要抵挡不住黑衣人的进攻了。
白黎抽出白玉横笛,白玉横笛在他指尖转的呼呼生风,“慕宁将军的人情,确实打动白某人了~”
“那你还不出手?!”
白黎笑了笑,把醉春枝一抛,正正好丢到躲在假山后边儿草丛里的赫连晏川。
赫连晏川:我已经躲得够好了,为什么还被仙子哥哥发现了呢?
白黎从八层高的皇家客栈屋顶上轻巧落地,在接近池塘的时候,他脚尖儿一点池塘水面借力,激起池塘水面一阵水花过后,白黎的身影飞向石六。
三下五除二,石六周围的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慕宁那边被这种战术弄得筋疲力尽,白黎摇摇脖子,飞向慕宁把石六丢给他。
白黎的刹樱剑随他心意而动,剑身分化为无数实体,白黎手中灵轮乍现,随着他灵轮拍向地面,悬在黑衣人头顶的无数剑光齐齐落下,黑衣人倒下一大片,只剩下几个高手逃得快,躲了一劫。
这边血液飞溅,石六看见这么多血,干呕了几声过后就要昏死过去,白黎往后瞥了一眼,冷冰冰的向慕宁说,“慕宁将军,把他带走,去照顾好你的人。”
慕宁闻言立即抱起石六,“伯容,我们离开这儿,这些污秽的脏血,你不要看。”
黑衣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眼前的白黎明明他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儿,他提着剑,脚步轻盈,脸上挂着像是芙蓉花开似的笑容,可就是让他们在这大太阳天里脚底生寒,越看越觉得可怕。
剩下几个准备咬破舌下藏着的毒药,白黎眼疾手快飞身出去捏住两个黑衣人的下巴,手指用了点巧劲儿,像剥花生似的一捏——两个黑衣人的下巴脱臼,白黎再送他们一人一掌,毒药吐了出来,化成一道黑风消散。
“死士?以前我只见过刺客杀手,死士还是第一回见呢~”
黑衣人没来由的感觉落入白黎手中,好绝望!
他们不断的流着口水,岳崖跟着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满院子四处耷拉的尸体和流着哈喇子的黑衣人。
岳崖皱着眉头,“公子啊,你杀人的时候,不要太嚣张了,你看看,到处都是尸体,人家都不好处理了!”
“那你不早点回来?你不动手就算了,还嫌弃我杀人嚣张?!真是,越来越有刁奴的样子了。”白黎接过岳崖递过来的巾子,把刹樱擦了擦。
黑衣人身体已经很痛了,也做好要死的准备,可是这个白黎,不仅逼他们吐了毒药,也不按照常规操作把他们带去地牢之类的地方进行友好“谈话”,反而跟他的属下在这儿聊起天儿来……
简直是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呐!!
岳崖挠挠头,他也想早点回来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孤辰国主身边的起居郎威五是个小路痴。孤辰国主跟着白黎跑,他两人都是修过术法的,起居郎根本跟不上。岳崖也想快点跟回来的,可是总不能放着一个路痴在大街上吧?
况且,况且……那个威五,真的挺会撒娇的——“岳崖哥哥,我不会看路哇……你走了,我万一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我找不到我们家国主了怎么办呐!呜呜呜……你人好又善良,一定不会抛下我的吧~呜呜呜呜………”
威五那小矮子,一哭起来眼泪汪汪的,豆大的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岳崖只好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回皇家客栈来。
黑衣人从袖子里拿出飞镖,准备给自己一个了结,白黎不动声色的卸了黑衣人的肩膀,飞镖落在地上。
旁边还有一个,看见白黎如此怪力,害怕得嘴里呜咽着,“巫溪……巫溪……我们是……”
白黎看他的眼神变得阴狠,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黑衣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说了是谁派他们来的,为什么还是要死?
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的白黎,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你说晚了,我已经知道了。而且,不忠心的人,就该死~
白黎召出绞杀灵轮,院子里的尸体顷刻间灰飞烟灭,就连溅在花草树木上的血液都消失不见。
一阵大风刮过,蓝花楹莎莎的响,小池塘的锦鲤安然自得游来游去,阳光明媚,一切恢复如常。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白黎抬起头来,享受着阳光照耀在脸上的感觉。太阳也十分乐意眷顾他,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那墨绿的衣裳,金线绣的竹枝也在闪闪发光。头顶上白玉的发冠与鹤簪,像是融不化的冰。
赫连晏川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他喝了一半的醉春枝。白黎的心里钝痛,摇摇晃晃的从他手里拿过醉春枝,猛的喝了一大口,貌似这一大口还不够,他仰起头来一口接一口喝水似的喝了起来。
醇香的酒水来不及吞咽,顺着他的天鹅颈流进怀里,打湿了一片衣裳。
白黎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形也不太稳了,他迷迷糊糊的,“岳崖,把孤辰国主送出去,我要去睡一会儿了。”
白黎说着往自己房间里走,可惜一个不稳,摔在楼梯上。赫连晏川只想陪着他,见他摔倒,心疼得无以复加,伸手还想去扶,白黎眼神冰冷,伸出手拦住他,“孤辰国主,回去吧。告诉柳丞相,我答应他的事情不会食言。你们孤辰,一定会保住的。就当是,谢谢当初,你们孤辰的铁骑,没有踏足毓曌。”
“凤华!我……”
“世间再无百里一族,也无凤华,只有我白黎孤身一人。”
白黎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得艰难。
赫连晏川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被岳崖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