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欠瑾的说法，沈霁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觉得她大概是想在宫里过的好点，才来假意投诚。
所以沈霁并没有在她身上寄托任何希望。
他有时候很幼稚，但他不傻。
“还能如何？如果你是一颗合格的棋子，他要么想让你获得朕的真心，好一直钳制朕，一个受宠的皇后或妃子，在每个朝代带来的影响都不简单。”
小皇帝打量了一下她的脸。
“可这个理由在现下这样的状况里不大适用，他已经不需要后宫带来的利益。而且就算你确实长得好看，舒检也应该知道，你得宠的机会很小。”
“再则也可能是为了在宫里做内应，一个除了皇帝之外地位最高的身份，可以获取的情报和得到的物品都不是宫女太监可以比拟的。”
“但同理，舒检不需要这些，朕这里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朝政是他在处理，朕出宫就会被盯着，在这宫里还能做什么呢？”
他偏过头，眼睛扫视着御书房里的一切。
本该堆满奏折的桌面只有寻常的课业，舒检之前是他的老师，但后来就没再教导他，虽给他安排了新的老师，但显而易见是比不上他的。
他本来就轻的声音更低了，这样的苍凉放在一副孩童的面貌上竟没有多违和。
“除了读书，朕还能做什么呢？”
宁欠瑾抬手摸了摸小皇帝的头，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您在宫里遇到了我啊，皇上。”
“反正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何不信我一回？就算我没做到，您也不损失什么。您恨丞相，我也是，我们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面不改色说瞎话的宁欠瑾看着他的眼睛，心想到时候我去攻略丞相，小皇帝别气死了。
沈霁挥开她的手，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
他对丞相说过无数次恨，他也确实……应该恨他。
相信她吗？
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就算她真的只是骗子，丞相转眼就会知道今天的事情，那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早几年的时候没少做这些事情，只要不干预到朝堂的政事，舒检对他向来宽容。
就连拙劣的刺杀，都只是一次禁足的惩罚。
他不敢让一去，所以他亲自上的，自然而然地失败了。
那时候他想着，死就死了吧，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舒检对他的惩罚甚至没有乱批折子严重。
眼前蒙了一层雾，他抬眼看向面容不甚清晰的小姑娘。
“一，去取块出宫令牌来。”
房里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沈霁知道一已经离开了。
他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目光落在桌面上，声音音量正常了不少。
“朕要和你一起出去一次，朕好久没出去玩了。”
“还有，你是叫路枝南吧？嬷嬷没教过你自称？”
宁欠瑾觉得这小皇帝屁事真多，胳膊撑在桌上，低头看他：“臣妾好听还是我好听？”
她明艳的脸上没多少笑意，谈完正事之后就恢复了懒懒的随意，加上没压着声音，一下子有一点威胁的味道。
小皇帝也是个暴躁脾气，特别是在没什么正事的时候。
刚刚气氛还算融洽的两个人就一个比一个大声地吵起来。
“你有没有点皇后的样子！”
“不就是个自称吗？我仪态好着呢。”
“你表演一个给朕看看？”
宁欠瑾当真表演了一遍她堪称完美的仪态。
小孩子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沈霁瞪着眼睛，觉得自己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太肤浅了。
宁欠瑾靠着桌沿，摸了摸自己小巧的耳坠。
“当着外人的面，我还是会给您撑好面子的，这样私下里的相处，您就不必跟我计较了吧。”
小皇帝仰着头看她，突然笑了一下。
“你很嚣张。”
“将淮也很嚣张啊，我以为这是宫里的风格呢。”
宁欠瑾用余光看着他，语气很随意，带着一点漫不经心。
小皇帝肯定认识将淮，今天早上将淮一跪，他就走了。
“你宫里的人，自然是要你自己管教。”
他这句话就让宁欠瑾摸不准他的态度了。
正沉默着，去拿出宫令牌的一回来了。
宁欠瑾看见了这位传说中的暗卫。
青天白日，他自然不会穿一身夜行服，他穿的是有点像侍卫装的石青色衣袍，束发，长相很端正，看着年纪在二十多岁。
他背上背着佩剑，剑鞘很精致，但剑柄很质朴，约莫是剑鞘后来换过。
沈霁接过那块令牌，仔细看了看，然后抛到空中。
“喏，给你。”
宁欠瑾伸手接住，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华丽的裙子，沉默了一下。
电视剧里那种往领口、袖口和腰带里塞东西的方法，对于这一身衣服都不适用。
“您有荷包吗？或者绳子。”
沈霁抬起胳膊，幸灾乐祸地瞅着她：“你看朕像是有荷包的样子吗？”
他腰带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一直没东西，还是刚起床又不去什么地方就干脆没系上。
宁欠瑾只得先攥在手里，等出书房的门再丢进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差点被当成垃圾回收站，里面堆了不少东西，但宁欠瑾活动范围小，里面雾又浓，她感受不深刻，只有天天转悠的淇单偶尔吐槽一句。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出宫？”
“今儿有些迟了，恐怕玩的不尽兴，明天去吧。”小皇帝理了理自己明黄色的衣袍，说起出宫眼睛有些亮。
宁欠瑾觉得他现在挺像之前捡的那帮孩子。
不过，现在迟吗？
也就下午两点多的样子，他是想玩多久啊……
宁欠瑾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那您打算什么时辰去什么时辰回？”
小皇帝瞥她一眼。
“当然是上完早朝就去，用过晚膳再回啊。”
宁欠瑾梦回之前几个任务被各种女人拉出去逛街的恐惧。
“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吗？您这玩耍的时间，属实久了些……”
沈霁投给她蔑视的一眼。
“你是没在宫里闷太久，不然让你出去几天你都不会嫌累。”
“不过朕就是为了盯着你，所以不要想分头行动了，不可能的。”
宁欠瑾：拉倒吧你，你就是觉得没有人陪你玩要拽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