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上依旧拿着刚刚盛迹迟给他的冠姓薄,表情冷肃。
即便天已经黑了,可盛迹迟让他做的,他也立马去做了,并没有在老宅多待。
另一边。
段羽也收到了华宫会所那段路的监控内容,底下人办事效率高,连近三天京城往返魔都发航班信息和盛迹迟遇到事那段路的内容都很快弄来了。
他一夜没睡,就净看这些东西了。
监控很完整,从华宫会所出来,盛迹迟和毕荣去了京城机场。
他也查到了两人的航班信息。
以及毕荣所说的,江边遇到意外,车身翻进江里,盛迹迟受伤的过程,监控里全部都有。
而且盛迹迟和毕荣的脸也都看得清。
一系列连串起来,和毕荣告诉他的一般无二,基本可以确定是事实。
反复看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段羽终于放心了,若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快早上那会,他回房间眯了两个小时 ,醒来之后马上去找了盛迹迟,开口就坦白了自己昨晚上调查盛迹迟的事。
而后,他被罚了。
盛迹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两句话就定了他的结果,让他把资金合同送到商家后就马上滚出京城。
对此,段羽不敢有异议。
当晚上,他拿着准备好也签了字的合同,再次亲自到了商家老宅。
下人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他这张眼熟的脸,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但段羽只是把合同递给眼前的人:“好东西,麻烦送给你们家主。”
他笑了一声:“就说,这是盛家送给他的礼物。”
下人一开始不接,防备般地打量了好几眼段羽。
段羽也不在乎,环着胸就站在宅门边。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确定了没什么,再加上这是要送给商允淮的东西,下人终于接了过去。
把合同送到,段羽转身就回了车上,然后回了盛家老宅。
到的时候恰好遇上也从外面回来的毕荣,本来想问问他出去干什么的,但段羽想了想,又没问了。
两人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
快分开的时候,毕荣突然转头:“听说你调查家主。”
他打趣般地:“胆子挺大的。”
段羽害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甚至没在老宅待这一晚,段羽回来拿了个东西就离开了。
毕荣去见了盛迹迟,到的时候盛迹迟自己在倒水喝。
“家主。”毕荣上前,“事办成了。”
盛迹迟看过来:“留根脉了?”
“没有。”毕荣一笑,“都吃干净了,明早他们就能找去商家闹了。”
今天除掉的都是些小门小氏,连中腕都称不上。
他们惧怕商家,拿商家也没有办法,知道这一切都是商家做的之后,只会不甘和气愤。
这种时候,因为无上的资本和权利,他们不会抱团上门讨债,最多只会暗里搞小动作。
不过,毕荣可是招招手就有不少愿意参与这场演出的了。
盛迹迟在一旁坐下,挺和色:“不错,不错。”
能看场笑话,确实不错。
毕荣点头:“家主,集团那边送了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你签了吧。”盛迹迟一个眼神甩过来,“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责任。”
正要应声说好的毕荣:“……”
“家主,我要是担不起怎么办?”他磨磨蹭蹭地问。
“担不起?还有条命。”
“……”
毕荣撇撇嘴:“属下知道了。”
出问题?不可能好吧。
他直接在旁边坐下开始签起了刚刚顺路带回来的文件。
其实平常这些文件一般到不了盛迹迟的手里,也不需要他本人签,只是这几份涉及到了海外市场。
任凭底下人安排得再怎么好,也得让盛迹迟知道,过目。
另一边。
商家老宅。
下人拿到合同就直接送往了主宅楼,然后把东西送到了江铤的手里。
知道是盛家送来的,江铤也没有打开看,拿着东西去找了商允淮。
他仍旧在书房,江铤敲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和昨日那样,坐在书桌后在写东西,不知道在写什么。
江铤走过去,一边把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一边小心观察着商允淮的气色。
令他意外和欣喜的是,商允淮现在的面色竟比昨天好了一点儿。
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樊茂和赵枫找不到病因,但也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对身体好的,有助于商允淮精神恢复的,他们都配合着开了药方。
早晚各一次。
吃了药,和早上那会比起来,商允淮的气色确实有一点好转。
总算让人有了盼头,算是个好的开始。
江铤笑了笑:“家主,这是盛家刚刚送过来的合同。”
商允淮握笔写字的动作没停,左手抬了抬,示意他看。
见状,江铤又重新拿起了合同,然后改开。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的表情略显微妙:“是盛家在A国资金的掌握权。”
“全权转让了给您。”他又道。
商允淮的笔尖微顿,然后抬起眼扫向江铤手里的东西。
江铤很自觉地递了上去。
接过合同,商允淮翻了翻,扫视着上面的内容,又瞥了眼尾处的甲乙方那儿。
“家主,从半年前开始盛家就在有意无意给我们送东西,如今又转让了这么大一盘肉,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江铤一直没琢磨出来。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送,反正只要是商家想要,盛家就给,大方得一点不像过去的盛家。
商允淮放下合同:“随手可唾的东西,算什么肉。”
真要是好东西,盛迹迟宝贝着还差不多。
无利不图,不是盛迹迟。
听商允淮的话,江铤一顿:“那家主,这份合同?”
“收了。”商允淮重新握起笔,“清理掉。”
江铤:“是。”
他说完这些就走了,商允淮还在书房待着,一直到了十一点那会才放下笔。
他揉了揉眼角,然后准备起身。
可腿上的力才刚要支到地面上那一刻,他的腿蓦然一软,他眉一蹙,很快用手撑住了桌面。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腿。
刚刚的腿无力好像只是错觉,过了几秒,他重新抬起了脚,然后一步步地往外走。
夜无声。
……
翌日,微光才破黎明纱。
江铤才出了自己的屋,迎面有人跌撞着跑上来。
“江先生!”挺焦促的一道声音,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江铤站定:“怎么回事?”
“宅门外来了很多人,说是要见家主!”下人先生陈述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又冷静道,“今早的消息,京城好几个家族突然遭灭,破产了,到处传是我们做的。”
“外面有很多人,一直在闹,管家已经过去了。”
江铤听得敛了敛表情,而后凉声:“哪儿来的胆子。”
说完,他直接去大宅门那边了。
他也发了消息给商允淮,说自己会马上解决。
很快,穿过长廊,他到了大宅门外。
平日里威严而沉静的商家老宅,现在却被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撕裂。
宅门外人很多,台阶底下站了一堆人,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愤恨也有不甘,积压着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们要见商家主!”
“对!”
“我们都没做!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一堆人你嚷一句我嚷一句的,不平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喊得厉害,衣衫也都略显凌乱,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情绪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
台阶之上,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商家的老管家。
这人微胖,一身老沉气息,此刻站在这里听着这些人喊也无动于衷。
身后,江铤远远地扫视过去,然后走了过去。
他的出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叫喊声都静了一些,但却个个目光凶狠。
看到他,管家微微侧身:“江先生。”
江铤站定,无视了下面这些人,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管家颔首。
喊得愤怒又激昂,给他们机会上来又不敢,谁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明显显地敢说不敢做。
江铤点头,又瞥向底下这些人,眼神莫名冷。
一见他看过来,那些人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些。
但还是有人鼓着勇气:“这位先生,今天我们只想见见商家主,不为别的,只为讨个说法。”
“是的。”
他们的家族也算体面,为什么无缘无故针对他们?
一天而已,家底都被商家全部掏空,老宅子全部被贴上封条,什么都不剩。
这换做是谁,都忍不了吧。
江铤看着他们,没什么斥声,反而微笑侧身:“请。”
他一做这个动作,旁边几个人也跟着让出道来。
没有预想中的义正言辞,也没有阻拦,就这么让出道了。
这把外面这些人搞愣在了原地,眼神中不解,茫然,警惕。
江铤见这些人突然跟雕塑似的不动,再次开口:“不是要见我们家主吗?”
“你、你说、说真的?”有人磕碜道,有些不相信,“真、真我们进、进去?”
江铤表情不变,默认。
但刚刚说话的人却瞪大了眼。
盛家人没告诉他们真要进去啊!现在这是为什么?
进去了他们该怎么说?
不止一个人,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眼中再没了刚刚的沸然,尽是狐疑。
是盛家人说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出事,还会帮他们重振家族他们才来的,不然他们死也不会敢靠近商家。
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说是来了闹一闹就行,不用真的进去。
可是现在……
“这可是你说的!”
个个噤声间,突然有人卯足了声音开口喊。
其他人皆是望了过去。
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了。
他一副勃然大意,说干就干。
左右都是商家害的他们,还有盛家保住他们,既然来了,何不借此机会见见那位商家家主?
江铤仍旧微笑点头:“请进吧。”
他说完,刚刚的中年男人冷呵一声,然后率先往前走了。
凡事都要有个领头羊,他这一走,成功煽动了身后的一行人。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敢提着勇气上。
十几二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商家宅门里走。
那中年男子已经上了第一节台阶,见江铤等人真不拦他,挺着肚子,脸上满是趾高气昂。
江铤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就那么斜视着他带着人往上走。
等那男人上来了,自鸣得意地正要掠过江铤,他突然抬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