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吆 ……
慢些跑……
小心扭伤你的杨柳腰
哥哥吆……
快些跑……
妹子要进山你追不到
……
一曲悠扬的山歌，把一对俊男美女从热拥的怀抱里唱醒。
“呀？是翠玉娘！”
大妮轻轻地嘟囔了一声。
陈刚显得有点慌乱。
刚才饱满的怀抱，一下子被大妮的躲开抽空了，胸膛里立时感觉空落落的。
没有了大妮，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人！也轻飘飘的没了根。
随着歌声走过来一个女人。
一个微笑着的女人。
女人走到他们近前，歌声不见了。
大妮的脸上绯红，眸子里闪烁着烫人的光芒。
“兰菊姐！”
大妮一下子就抓住了翠玉娘的胳膊，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不说话，眸子里满满的幸福在流淌。
翠玉娘喊了一声：“陈刚！”
陈刚的魂这才被叫了回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一向沉稳的他，慌乱的不知说什么好。
翠玉娘倒是很大方，提高了嗓音：“陈刚！大妮！你们好！大姐俺替你们高兴啊!
刚才大姐都看见了。你们也不要把大姐当外人，大姐从心里为你们祝福。
陈刚！大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为了俺们大妮，大姐还是要讲。
你可要好好珍惜俺们大妮，大妮是俺们公社里出了名的大美女，追她的小伙子排成了一拉溜儿。
你呀！好眼力！俺们大妮的花绣球咋就让你抢去了呢？
你说？你高兴不？”
陈刚点点头：“嗯！我高兴！我真得高兴！兰菊姐！我懂！”
“好啦！俺不说啦！你懂就好！快把挑子换过来，把水送回家吧！家里的人都等得着急啦！”
大妮嫣然一笑，不说话，走到挑水担子跟前，回头瞟了陈刚一眼，陈刚赶忙走过去，把挑子扁担拿起来，把扁担上的绳子顺了顺，看着大妮上了肩。
在整个皇粮峪，女人挑水原本算不了什么，可是现在，在陈刚的心里好像大妮要挑起的这两个水桶会有千斤重，不小心会伤了大妮的腰。
大妮在他的眼里也不是刚才那个大妮了，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
他赶忙追上大妮。
“大妮你别挑水啦！我给你挑回去吧！”
大妮神情一楞，放下了扁担，看着陈刚：“你给俺挑水？你的水谁给挑啊？”
陈刚用手一指，大妮顺手指方向一看，高力正呲个大牙，满脸都是坏笑，高举胳膊频频招手。
大妮脸一红，桃花眼瞟了陈刚一眼，满眼都是温情：“行！你挑吧！回了家看咱爹咋样的熊你！”
陈刚心里高兴，朝高力招了招手，用手笔画两下，意思那副挑子归你啦！
高力胳膊高举，手背朝陈刚这边摆了两摆，意思是说，快走吧！
陈刚挑着大妮的挑子，心里美滋滋的。
大妮在前边引路，两个人相隔三五米远，谁也不说话，两人的心里都甜甜的。
不时，大妮回转头瞟陈刚一眼，陈刚的目光显然是火辣辣的，只要大妮的眼光和他的眼光对上，立时一张嫩脸羞得绯红。
走了不大功夫，在坡上转了几转就到了黄书记家。
陈刚挑着水桶挑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妮后边走。
他迈得步子不大，也不敢让身子晃悠，生怕溢出一点水来。
他可知道这两桶水来之不易，越到家越不能让它撒出来。
就这样，陈刚平平稳稳地把两桶水挑进黄书记家的院子。
“呀？刚子哥！咋是你给挑进来的呀？”
正在院子里整理麦秸秆的黄小强一眼就看见了陈刚。
在小强的心里，陈刚是他甚为敬重的一个大哥哥，一看陈刚给他们家挑水，他的心里立刻打了个问号？
赶忙扶住了陈刚的挑子。他拿眼看了看姐姐，发现大妮的脸色羞红。
他没再问下去。回身，两只手各提溜一只桶，把水提溜进堂屋。
这时候，黄书记正好从堂屋里走出来。他看见陈刚先是一楞。
因为他没看见刚才陈刚是挑着水进来的，以为陈刚是找他有事。
“呀？陈刚来啦！快快！进屋里坐！大妮！别楞着，快！招呼陈刚屋里坐！”
陈刚笑着说：“黄书记！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刚刚。。。。。”陈刚本意是想说，刚才挑水碰见了大妮，就手把水给挑进来了。还没等他说后边的话，他的话就被黄书记给打断了。
“陈刚！你不说俺也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来的。是不是房子漏了个大窟窿着急啦？
俺都安排好了，一会儿让小强叫上石良去你们知青屋，今天上午不干别的，他们两个人加上你们四个知青，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堵你们房子的窟窿，再就是替秋月和小玉两个女孩子换好炕坯。
你看俺这样安排行不行？再有！今天你们也不用自个做饭啦！晌午饭和下午饭队里安排让你们吃派饭。女孩子嘛到李春花家吃，男孩子嘛到龙二家吃。你们今天一忙起来，就没有做饭的功夫啦！”
黄书记一说完，陈刚立刻来了精神，他兴奋地说：“谢谢黄书记！您想得太周到了！”
黄书记接着又说：“小强！你跟上陈刚一块去吧！看看今天的活咋个干法？大妮！你去石良家把石良喊过来，你在那儿替你娘照料照料石妹，让你娘回家张罗张罗晌午饭，晌午饭让石良也在咱家吃吧！俺和石良有点事要说！”
小强和大妮嘴里答应着，跟着陈刚一块走出院子。
一出了院子，大妮就笑了，光笑不说话。
小强看着大妮：“姐？你今个咋啦？一清早就这么高兴啊？咋？一大早挑水，捡上金元宝啦？”
大妮拿眼睛看着陈刚笑而不答。
陈刚和大妮对视了一眼，陈刚对小强笑着说：“不是你姐捡了个大金元宝，是我今天得了个彩凤凰！”
“彩凤凰？”
小强的神情先是一楞，继而把眼睛看向大妮。
大妮高兴地抿嘴笑了笑，眸子里荡漾着欢快的涟漪，对小强点点头，然后，羞涩地把脸扭向一边。
“真得？”小强兴奋地笑起来！“陈刚哥？你和俺姐那啥啦？”
陈刚也笑而不答。
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一起，随之，陈刚看着小强：“怎么样？行不行？”
小强兴奋地说：“刚子哥！不！姐夫！太行啦！俺一会儿就告诉俺娘，俺娘不定高兴成啥样哩！”
大妮轻声说：“小强！先别告诉爹娘，等陈刚问了他爹娘，他爹娘同意了，咱再和咱爹娘说。”
听了大妮的这句话，三个 人都沉默不语了。
陈刚看了看大妮，不知该怎样表态。小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陈刚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大妮。
“大妮！你真好！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个人的所有事情，我父母都会尊重我的选择，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不过正向你说的，是要先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这也是对父母的尊敬。要是这样，你们也先不要和老人说。等我和我父母说好了，咱们再和黄书记和黄婶说。”
“什么黄书记，黄婶的，那是咱爹和咱娘！”
大妮带着嗔矫的口吻纠正陈刚的话。
陈刚 笑着说：“大妮！刚才是你说的让先保密的啊！要不？我现在就去和二位老人说清楚！”
大妮一笑:“你说的也对！俺说的也对！现在和俺爹俺娘说了，他们一定很高兴。
可是不先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俺这心里总是感觉不是那么档子事，虽说现在婚姻自由，可是这么大的事，你爸妈都不知道，咱们自个就私自做了主！
那要是让人家外人听起来，好像俺不懂事理呀。都不懂得尊重公公婆婆！”
“姐！你不用说啦！俺明白你的意思啦！就让俺姐夫！呵呵！原谅俺的口快，给家里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听听二位老人的意见，然后再做安排！对吧？”
“呀？到了石良会计家啦！姐!你进去吧！俺和陈刚大哥去弄房子了。”
小强说完就要拐弯，大妮说了句：“等等！你们回知青屋，可不要把俺俩的事和那几个知青说，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人还有翠玉娘和高力知道。
别的人先别和她们说，啥时候，陈刚的父母同意啦！咱们再公开！你们说俺说的行不行！”
“好！大妮！我听你的！”
陈刚点了点头。
大妮把眼光看向小强：“你？能管住你的嘴不？”
小强嗨嗨一笑：“嗨嗨！那就看姐你的表现啦！姐表现好！俺啥都好说！姐表现不好！那啥？都等于白说！嗨嗨！”
做了鬼脸，小强一溜烟儿跑了。
聪明的黄小强知道自己不能懒着当灯泡，赶忙溜走，给大妮和陈刚留个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两个人正要说话，嗨！二秃子从前面走了过来。
“呀？一男一女，郎才女貌！天做一对，地就一双！咋？正在说悄悄话哩？
咿呀？俺可没看着！就当俺可没看着！俺就等着喝喜酒啦！咿呀嘛咿呀唻。。。。。。”
末了！二秃子，做了个二皮脸，两手炸着十根手指头，留着宽宽的手指缝，在自个的眼睛前边晃了几晃，嘴里念念有词：“天做一对！地就一双！郎才女貌！俺可没看着呀。。。。。。那是不可能的。。。。。。”
转脸，向大妮和陈刚一呲牙！“大妮妹子！一会儿给二哥俺送两张烙饼来！要不呀。。。。。俺啥也没说！”
又换了一副赖皮像，揪了陈刚一把笑着说：“好小子！有眼光！不孬！真得不孬！二哥俺，先这厢给你道喜了!”
看二秃子走远了，大妮对陈刚说:“你快走吧！一会儿看见的人更多啦“
大妮转身进了石良院里。
陈刚看大妮进了石良家的院子，这才迈开大步朝知青之家走去。
回到知青屋陈刚明显感觉气氛不对，李秋月代答不理看也不看他。
谭小玉好像掉过眼泪，眼圈红红的。
再看高力，高力的眼光躲闪着。
陈刚明白，肯定是高力把他和大妮的事情告诉她们了，要不然李秋月和谭小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没有想过多的，只是看着李秋月和谭小玉的样子，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说了句“女人心!比海深!“
他的声音很低，更像自言自语。哪知道，这句话立刻遭到猛烈地反击。
第一个发难的就是李秋月。“陈刚！我告诉你！我们知青是一个集体。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互相不认识，来到皇粮峪插队，既然分到了一个家！你知道什么叫一个家吗？
那就是吃在一个锅里就叫一个家。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以前咱们没立规矩，因为没有暴露出问题。
现在既然暴露出问题啦，咱们就得立出规矩。
第一条规矩：以后不管是谁，要想从知青之家搬走，必须得到全体家庭成员的同意。
哼！特别是想跟当地老百姓结婚的，必须够法定的晚婚年龄。
第二条嘛？小玉？刚才你说的第二条是什么呀？”
李秋月说到这里卡壳啦，赶忙问谭小玉。
谭小玉哼哼唧唧地说：“第二条！就是男生找对象，先征求咱们知青之家女生的意见，女生说不同意跟男生，男生才允许找外边村民或是别的知青之家的女生！要是女生不同意，就不许到外边胡找!
你们找上别的女人高兴去啦？我们怎么办？让我们去找当地的老农民嘛？
刚子哥！说得就是你！嗯。嗯。。。。。！”
谭小玉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嘤嘤的哭出了声。
“陈刚！高力！你们在吗？俺们来干活来啦！”
屋子里的人听出来了，说话的是石良会计。
屋里的人赶忙跑出去，只见石良会计手里提溜着木匠的工具，黄小强扛着一架大梯子。几个知青立刻换成了笑脸。
李秋月声音爽朗：“石会计！吆？您带了这么多东西啊？这都叫什么啊？这个我知道，这是锯子，这个也知道，叫什么来着，凿子。剩下的叫不上名啦！快快快！先喝点水！喝好水再干活！”
石良和黄小强两个人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睛都看陈刚。平时干什么事都是陈刚挑头。怎么？今天陈刚怎么不说话呀？
黄小强心思比较细，他从两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判断，估计是和那件事情有点关系，惹得两个女生不高兴了。哈哈！有意思！
“你们说完了没有？”陈刚突然问李秋月和谭小玉，并没有理石良和黄小强的茬。两个女生赶忙回应：“我们说完啦！”
陈刚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对石良和黄小强笑着说：“谢谢二位！辛苦你们了！来！进屋先喝水，顺带看看今天这活儿该怎么干。今天我们都听你们二位指挥，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给二位当好下手。”
陈刚说话的时候，看也不看李秋月和谭小玉。
两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谭小玉伸了下舌头，李秋月给谭小玉丢了个媚眼。两个人脸上突然有了笑模样。
李秋月用手拉着黄小强，谭小玉用手拽着石良。“二位大哥！里边请！先喝点水！喝好水再干活！”
石良看看陈刚，陈刚点点头：“二位请！”有劳二位大驾了！到里边稍作片刻，喝点水，咱们再开干！”
几个人进屋坐下喝了几口水，石良问陈刚：“一会儿这活是先干什么好？这个院子是翠玉家的，咱们要不先修这屋的大炕？”
还没等陈刚开口，李秋月先说话了：“石会计！还是先修男生宿舍，早点给他们修好，让他们消消停停地回来住。
要不然？这大夏天的，外边的苍蝇，蝴蝶，蜜蜂，跳蚤，蚊子的挺多，他们要是招上点什么，把身子闹出病来，这不是好说不好听嘛？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对！对！”石良嘴里答应着，心里有点犯嘀咕，以前这几个女孩子不这样说话啊？今天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行！听你们的！那就先去赵二爷家修房子！”
石良说着，站起身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出了屋子，和黄小强点了下头，二人扛上工具朝院子外边走。。。。。。
屋里的两个女孩子同时伸了下舌头，谭小玉蔫蔫地说：“姐！石会计生气啦！”
李秋月斜眼看着外边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谭小玉眼神疑惑地看着李秋月，不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在演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