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和谭小玉两个在屋里,你一句我一句正在互相调侃,哪知道隔墙有耳。她们的话刚巧被走过来的大妮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妮是过来找黄小强的,哪知道正巧听到谭小玉最后的两句话。大妮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时凝神屛息侧耳仔细听。
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噗嗤一笑,立刻扑进来人怀里。随机马上又分开,原来是翠玉娘站在自己身后。
“吆?两个人在这猫着干啥呢?”
翠玉娘这句话让大妮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抬眼看着陈刚。
陈刚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旋即表情如常,声音平缓的说。
“兰菊姐我和大妮也是刚刚碰巧遇见,就好像我和你一样。”
陈刚说完这句话,眼神深情地看着翠玉娘。
大妮和陈刚并排站着。陈刚脸上的表情大妮看不到。
可陈刚色迷迷的一对大眼睛把翠玉娘看得是芳心乱颤,浑身感觉麻酥酥的,两条腿好像马上软得就要站不稳了似的,上身不由前后晃了两晃。
大妮一看翠玉娘的神态,赶忙跨步上前,两手扶住了翠玉娘。
“姐?你这是咋得啦?”
翠玉娘赶忙左手扶住大妮肩膀,右手摸了一下前额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嘴里喃喃地说。
“好像有点头晕!”
“姐!俺送你进屋去吧?”
翠玉娘随着大妮往回走。快到自家房门门口,翠玉娘停住了脚步。
“哦!俺没事啦!大妮?你去开会不?俺是想叫上秋月和小玉妹子去开会,碰巧看见你俩啦!姐是不是坏了你俩的好事啊?”
翠玉娘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对亮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大妮的脸,大妮的脸一红,把头微微侧转,侧转头的一刹那,好看的桃花眼斜睨着飞了翠玉娘一下。
眼光里又是羞涩,又是娇嗔。
翠玉娘顿时咯咯笑起来:“大妮?俺的好妹妹!咋得?害羞啦?心跳得收不住个了吧?让姐摸摸你的心!”
说着右手好像就要去摸大妮的胸部,大妮慌忙身子往后一闪,笑着说:“姐?你别逗俺啦!俺这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刚才俺走到院门口,正想往里走,听见她俩在说话,说到了俺的名字,俺就停住了脚步。
听见了她俩说的话,俺才知道,她俩不高兴陈刚和俺好!刚听了两句他就走过来啦。俺正想说他两句,大姐你就过来了!你拍俺肩膀吓了俺一跳。
大姐?你说俺该咋办呀?”
大妮脸上一副求助的样子,两只眼睛看着翠玉娘。
翠玉娘的心里咯噔翻了个过。
嘴上没有马上回答大妮的问话,而是轻轻嘘了口气。
“唉!男人都是一个样。属猪八戒的,吃的碗里看着锅里。他吃不到你的时候,天天围着你的屁股后头打转转,等你给了他,也许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也许像那蜜蜂似的扭脸到别的花上采蜜去了。
男人这心呐!你不知道他每天想的啥?你说有几个女人能把自家男人的心思猜透的?”
听了翠玉娘这几句话,大妮的心里真成了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一张俊脸立刻晴天变成阴天。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失了神。
“哎呀?俺的大妮妹子?咋得啦?听姐这么一说心里慌了神啦?”
大妮点了点头。翠玉娘笑了笑。
“好妹子!你信得过大姐不?你要是信得过大姐,大姐给你探探他的底?
他要是心里有你,你就跟他往下处,他要是心里没有你,你也别耽误那个功夫。你说大姐说得对不对?”
大妮有的点失魂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翠玉娘心中不由发紧。
翠玉娘心里想:“唉!天下的男人一个样,喜欢朝三暮四;
天下的女人也都是一样,尝不得一点甜头,给个棒槌就认了真(针)。
“大妮别想他啦?这嫁人就好像耍钱一样。是你的不用你着急,终归是你的。
不是你的,你着急上火,碰破头,也到不了你手!走!时候不早了!咱去开会去吧!”
“两个人一起到了知青之家,来到门前,翠玉娘轻轻叩打门环:“秋月!小玉!俺们去大队部开会去啦?你们去也不去呀?”
“去!您先进来坐坐,稍等一会儿?”
房门从里边拽开了!
“呀?大妮姐来啦?快快里边请!刚子哥,你往我这边靠靠,让大妮姐和兰菊姐坐小玉的床上。”
陈刚赶忙直起身,把地方给大妮和翠玉娘腾开。
“你快坐我这,一个大男人站得那么高,堵得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李秋月边说,边用手拉了陈刚一下。陈刚只好坐的李秋月的床上。
翠玉娘和大妮落了坐,翠玉娘看了看陈刚手上的本子,突然说:“呀?你们这是干啥呢?开会呐?你们还开你们的会吧!俺和大妮先去大队部了!”
“姐!没事!你们坐着!我们差不多已经说完啦!就是说说我们该到公社籴粮食的事!家里没粮,心里发慌!”
“唉吆吆!你们有啥心里发慌地啊?吃着国拨粮,比俺们农民一个月多出十几斤,要是你们发慌?俺们早就慌得找不着北啦?”
几个知青笑了笑。翠玉娘说得一点不假,他们每人一个月四十二的定量粮食的确够吃了。特别他们是三男两女,女的饭量小,有时候还有结余。最近因为学校来了个郭爱莲,郭爱莲的饭量大,刚才几个人正在商量省点粮食帮帮郭爱莲。
“刚子哥!那咱们先去大队部开会吧?”
李秋月看着陈刚。陈刚略微迟疑了一下
“你们先去!我再等一会儿高力!一会儿我再过队部去。!”
看见女人都走了,陈刚关好门,走出了知青之家。
他顺着挑水去水井台的路走了很远,看看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还没有碰上高力。
想了想,不能再往前边走了,再走回来太晚,就耽误参加麦收动员会了。
陈刚连跑带颠,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先回宿舍看看没有高力,返回知青之家看看还没有高力,心里就有点着急。心里琢磨。
“高力会去哪儿啊?难道是把郭爱莲送回东太坪村啦?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这样瞎琢磨着,就走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屋里屋外黑牙牙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坐的,靠的,站的,蹲的姿势不等。
估计人到的差不离了,黄书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今天跟大伙说两个事。第一件事是从明天开始,对东山口半坡上的麦田开始开镰收割。
为了抢时间,跟老天爷争速度。男女社员全体出动。
学校的孩子们从明天开始休学几天,什么时候麦子收割完了,学校再开课。
第二件事是关于咱们皇粮峪村再开一个扫盲班的事情。
为啥给娃娃办了个学堂,还要再办个扫盲班呢?
那天娃娃们一开学,好几个大人都提出了想上学的要求。俺想了想,也征求了一些人的意见,感觉大人的学习还是不能跟娃娃裹得一块。因为咱们大人的上课时间就不能跟娃娃一样。
大人要参加劳动,要给家里干着干那。于是想了想,单独办这么个大人扫盲班。年纪满十八的,都可以参加扫盲班的学习。这个扫盲班咋个办?俺想听听大伙的意见。陈刚?陈刚来了没有?”
“书记!我来了!”
“你过前头去,你们几个知青老师商量商量咋个办大人扫盲班?从今天晚上开始大队开办识字扫盲班。老师还是咱知青们,大人学不学的由你们自个掂量!”
看着这满屋子的大人小孩,陈刚说:“黄书记!干脆也别报名啦!现在,开始讲课。看看大伙有什么要求,咱们就按照大伙的要求讲!您看行不行啊?”
“别别别!你还是把俺们的名字写上吧!写上俺们的名字,俺就知道是扫盲班的学生啦!心里就会惦记着好好上学哩!”翠玉娘大声地发表了看法。她刚说完。大妮就高声说:“俺同意兰菊姐说的,给俺们报上名,俺们就觉得成了正式的学生啦。快点先给俺们把名字写上。”
“好好好!那就按照大家的意思,我现在开始给大家登记名字!我走到你们前边,想参加扫盲班学习的?就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陈刚一边走一边在笔记本上登记参加扫盲班人员的名字。登记一个陈刚就喊出一个人名。“兰菊姐、黄大妮、”“把俺也写上!狗剩娘!还有狗剩子爹!俺家报俩!”
人们哄笑。 “大伙别笑能上学这是咱祖上积德哩”狗剩娘说完,蹲在地上用手背抹了几下眼睛。
“给俺也报上!还有俺龙二媳妇!田娃娃!”
人们哄笑“田娃娃!这个名字好听吆!”
“还有俺“二秃子!”“还有俺一个!刘旺!”
“好!大家想参加扫盲班学习的学员,我都登记好名字了!下现在就开始课,第一堂课由李秋月老师给大家讲课!”屋子里人们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前边的李秋月。
“大家鼓掌!”黄书记带头鼓起掌来。
李秋月走到黑板前:“各位大伯大婶姐姐妹妹,小弟弟们好!
今天的课堂讲十个字。讲哪十个字呢?我听大伙的。现在就请乡亲们举手把希望我讲的字告诉我!”
人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翠玉娘眼里含着笑;
翠玉的脸上显着兴奋;
大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陈刚;
狗唤子的脸上表情严肃;
狗唤子老婆眯缝着眼神情专注;
狗剩子一脸好奇;
龙二和龙二媳妇 蹲在地上抻着脖眼睛眨也不眨;
二秃子斜靠在桌角上眼睛里放着光;
翠玉看看娘,大声喊“俺娘想学写俺爹的名字!”。
狗唤子喊!“俺想知道男人和女人这两个字咋写?”
二秃子喊“俺想知道俺老黄狗这几子咋写”
龙二喊“俺想知道俺的名字咋写?对!还有俺媳妇的名字”
龙二媳妇:“俺要学会先俺的名字?”。
“好大家希望我要讲的字我清楚了,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想让我先给大伙讲这几个字。我点名点到谁谁站起来说”
李秋月用手指狗唤子:“您来说”
狗唤子看着李秋月用手一点自己的鼻子:“是说俺呢”
“对就是您”
狗唤子站起来看着李秋月:“俺大名叫王满堂这名字没几个人知道。人们都叫俺狗唤子”人们哄笑停顿了一会儿。
40-4“俺为啥想先学这男人的男和女人的女这两个字这是俺碰见的一件事让俺老惦记学这两个字。”
二秃子大声打茬:“这男人的男女人的女有啥可学的你看你老婆那就是个女的你还怕认不得你老婆看你你是个啥样她合住眼也认不错你男的女的这有啥可着急学得”
“二秃子你先悄悄的等俺说完了你肯定也和俺一样想先学这两个字”
黄书记大声喊“二秃子你先别打叉听人家老师的。老师让你说你再说。”
众人说“就是的老师让讲你再讲”
狗唤子看看大伙,咧嘴笑了笑,一副得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年春上俺去城里头。走了一清早路了肚里觉得憋的慌。俺惦记着寻个墙旮旯尿它一泡俺刚站定正要解裤子脑瓜后就大叫一声。‘走开不许尿’俺一惊尿也吓回去了。那个人看着俺说‘把眼睛睁大点没看见墙上写的字吗’ 俺一看红油漆在墙上写了一溜字。俺说写的啥那个人也瞧出俺不识字就说今天上头来人检查卫生不许到处大小便抓住要罚款哩俺一听说要罚款,俺心里琢磨罚款就是不罚款俺也不尿了。憋着憋回咱皇粮峪还可以给地里添肥料哩”众人哈哈一笑。
二秃子又着急说话:“你要是能把那泡尿夹回咱皇粮峪来你绝对是好样的了你那尿泡比俺们的都值钱了”
龙二问了一句“为啥”
二秃子故意大声说“他那可是猪尿泡啊”
李秋月大声喊“哎呀别人先别说话等狗唤子叔说完你们再说”
狗唤子附和着:“二秃子你先等等等俺说完了你再说也赶趟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们猜俺心里是咋想的墙旮旯不让尿俺就去茅厕呗这倒好走着走又想尿啦。俺看着路边的房子又是药店又是饭店就没有茅厕。俺眼里看那个房子又都像茅厕。俺把鼻子伸得长长地一间一间的闻。好家伙总算找着有臭味的啦。刚想进不对咋两个门门哩再一看门门上一家一个字。俺也能猜出那写的是个啥可就是不知道俺该进哪一个俺存了个巧心眼俺看哪个里头出来人别管出来的是啥俺也知道该进哪一个气就气那会儿是吃饭的档口吃东西的人多拉东西的人少半天不见一个来人。俺一看俺也不等了再等非尿了裤子不行。俺看跟前没啥人俺就往一个门前靠了靠也不进去啦站在门口往里边尿正尿的带劲身后边一个女的喊了一嗓子‘嗨这是女的那边是男的’俺一听裤子也顾不上提面朝墙贴着墙根跑进那个门门这一通尿总算舒坦啦你们说这男人的男?女人的女?是不是最当紧的两个字
众人一起喊“对对就先学这两个”
李秋月高声说“好现在我们先看黑板上的字”
陈刚用粉笔写了两个字,一男一女。“大伙看啊! 黑板上的两个字就是男人的男和女人的女。大伙看哪个应该是男字哪个应该是女字”
人们众说不一。
“男人和女人比起来大伙都知道是男人劲大啊还是女人劲大啊谁说说?”
龙二举手站起说“在外头男人劲大在屋里女人劲大”
李晓月“对自古中国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劲大在外边干啥”
众人一词:“种地”
“女人劲小在家干什么”
众人“做饭看孩子”
“好大家先看右边这个字,这是个女字。大家记住,如果上边出头的地方是人的头中间的这一横是一根扁担底下就是女人的身子和两条腿。大伙说像不像一个挑着扁担的女人啊”
众人“像挺像的”
“对这就是个女人的女字。女人主内要干什么做饭洗衣都需要水吗女字就是一个正在挑水的女人。大伙能记住吗”
众人“记住啦”
“男人主外干什么呢”
众人“种田”
“男人有力气身上的劲要往哪里使呢”
众人“往麦田里”
突然二秃子喊起来:“还得往女人身上使呐!”
李秋月愕然。
男人们大笑,女人们羞涩的别转脸,黄书记笑着自语:“这个二秃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