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高
高上天
山连山
山恋山
哥哥爱妹
妹爱哥
对面面睡觉看眼眼!
山头上,二秃子正兴致勃勃地哼哼着小曲,看样子是刚刚方便过,两手正用力挽裤腰子。
陈刚、高力、黄小强、郭爱莲四个人爬上了头道沟梯田。
这片梯田是在一个背阴的山洼处,梯田的面积不小,可是麦杆没有刚才那片地里的粗壮,麦穗也没有那片地里的稠。
看着正在撅着屁股割麦的几个村民,瞅瞅割倒不多的麦子,四个人谁也没说话,默默走到麦田里。
石良看着陈刚。
“你们的镰刀都拿过来了?割完这一片今天上午就歇工了。
晌午吃罢饭再来。大伙一块割吧,割够背的,咱们一块往下背。”
四个人走向堆放镰刀的田埂,每人抄起一把镰刀低头弯腰加入割麦的行列。
陈刚左手挨着石良,右手边黄小强,黄小强右手边是高力,高力右手边是郭爱莲。
这时候几个人也顾不上逗嘴了,一个个低头哈腰奋力往前割。
割着割着石良的眼睛往紧靠右边张望了一眼。
很明显,郭爱莲那一趟,割得是又快又整齐。
几个男人这会都停住自己手上的活,几双眼看向郭爱莲。
在他们的眼睛里,郭爱莲不是割麦子,而是像在做舞台表演。
只见郭爱莲气不长出,稳稳地向前推进。
她不是把头一低,腰一哈,撅个屁股割。
而是上身往前微倾,两腿下蹲,屁股不撅也不翘,平端着身子往前推。
两条小腿好像是骑马蹲裆式,左腿往前跨一步,右手镰刀“蹭蹭”两下,上身左转,右腿跟进,手上镰刀又是“蹭蹭”两下。
她的腿,手,眼,三者配合的相当精准。
步子不乱,手不忙,就好像工厂里的连杆车床一样。
左手下压,右手镰刀扫底,右小腿迈步,“蹭蹭”两镰刀。
上身往左侧微转,左手下压,右手镰刀“蹭蹭”又两下。
再一个步子跟进。
突然,石良喊了一声。
“胖妹妹!歇一歇!”
郭爱莲停住脚步站起身来。
石良往前走了两步,他看了看郭爱莲镰刀走过的地方。
麦杆茬留的挺低,割得幅度还宽。
他笑着说:“胖妹妹!你能不能把你刚才怎么下蹲?
脚怎么往前挪?
左手怎么下压?
右手镰刀怎么跟进?
说给俺们几个人听听,你的活干得真是利落。
如果俺们都照你这个割法,速度能快不少!”
郭爱莲胖胖的脸蛋上涌上两朵桃花红,腼腆一笑。
“俺只会这么割,让俺说先走哪只脚?后走哪只脚?俺真还说不来。
要不俺在前边再割几绺,你们看看?”
“行!你慢点割,让俺们好好看看!”
郭爱莲又蹲下身子,照先前那样又割起麦子。
她有意识地手脚的动作慢一点,割了两绺,她停住脚站起来笑着说。
“哎呀!俺割惯快得啦,这一慢割,俺自个都不知道该先出哪条腿,伸哪只手了!”
说完“咯咯咯咯!”自个笑起来。
一口亮晶晶的小白牙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亮光。
她这一笑,几个男人都开心地笑了。
“别光傻笑!看会了没有?知道不知道怎么割?”
石良问几个人。
陈刚不说话,用眼睛打量着郭爱莲,心中暗暗琢磨,郭爱莲真是心灵手巧。
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如此外憨内慧。
她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大妮差。
黄小强站起来又蹲下,蹲下又站起来体会着郭爱莲的动作。
感觉有点门了,开始蹲下身子割麦子。
照着郭爱莲刚才的姿势割了两绺麦子,割着割着笑了。
“哈哈!比俺原来那么割省力,还快!”
说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割。
毕竟黄小强是回乡青年,以前在家也干惯了农活,腰上,腿上,胳膊上,手上到底比陈刚和高力有些力气。
他不理旁人,径直往前割。高力不动手,两眼看着郭爱莲咧着个大蛤蟆嘴,傻傻地笑。
“好啦!继续开干!”
石良一发话,几个人都弯下了腰。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高力尽管个头小,力道不足,可是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干得那么漂亮,心中也是格外欢喜。
心里想着:”我也得干个差不多,不能让郭爱莲小瞧自个。”
于是弩着劲,目不斜视,耳不旁听。
两手两脚齐头并进,竟然也割得又模有样。
到了地头,回头看看自己割得那趟躺倒的麦子,大蛤蟆嘴又咧开笑了,这会儿是自豪地笑。
一低头“呀?”自个的裤腿还挽着呢?
没扎裤口绳子,怎么?腿上不痒痒啊?
刚想说不痒痒,立刻一股钻心的痒痒就从大腿传到心头。
“哎呀!我的腿又痒痒上啦!”
他喊了一句,那几个人都笑。
只有郭爱莲跑过来看着他。
黄小强在旁边加秧子说。
“你干脆自个跑的二道梁泉水坑里拿水再淋淋吧!”
郭爱莲低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高力的腿,从衣襟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条,对高力说。
“去旁边拿这块布子好好擦擦!擦几下就没事了!”
“谢谢爱莲!”
高力接过白布条就跑到田埂上,脱了鞋,用白布条用力擦小腿。
二秃子在地头看见了高力。
“高力!背过身子,往腿上撒泡尿!一准就不痒痒啦!”
“这怎么撒啊?一个人拿尿洗腿?够不着啊?”
“小强!别愣着,去给他帮个忙,拿你的尿给他洗洗腿!”
二秃子撇个嗓子大声地吼着。
“不用!不用!我有尿!”
人们哈哈都笑了。
只有郭爱莲红个脸,低头不语继续割麦子。
石良悄悄对陈刚说。
“娶女人要娶大屁股,养牛要买养坐地虎!你看见没有?
郭爱莲那个大屁股多喜人呀?
谁要是娶上这样的女人,一辈子不愁吃喝!
大屁股是一宝呀!”
陈刚脸上挂着笑,眼睛眯缝着看石良。
“石会计?人们都说石妹姐是一表人才?想必,石妹姐在你的眼中也是坐地虎啦?”
“哈哈哈哈!”
石良开心地大笑起来!
高力咧着大蛤蟆嘴“嗨嗨”笑着跑回来!
“爱莲!谢谢你!不痒痒啦!”
郭爱莲没说话,拿起镰刀继续割麦子。
男人们也都继续割起来。
这一气割,累的几个人汗流浃背,腰酸腿疼。
郭爱莲也直起身子,用肉肉的胖手揉了揉腰眼。
石良走过去看着爱莲。
“爱莲!你今天干活,俺回去给你记工分。
你帮俺们队里干活肯定不会叫你吃亏的。”
“谢谢!石叔叔!俺就是想来皇粮峪村里干活,俺是皇粮峪学校的学生,俺给皇粮峪干活应该的。”
郭爱莲的这句话把在场的几个男人说得心头酸酸的。
多好的女娃啊?为了能上学,不惜下苦力和男人们干一样的活。
而且干得比男人们还多还好!
石良走上前用手拍拍郭爱莲的肩膀。
“你的心俺懂!学要上!工分也要给你记!”
高力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郭爱莲。
“这是我的一块新手帕,从来没用过,给你擦擦脸上的汗!”
郭爱莲接过手帕,把手帕展开,看着上边的图案轻轻说了声。
“北京天安门?”
高力呲牙咧嘴笑着说。
“以后我带你去看北京天安门!”
郭爱莲脸上带笑,兴奋地点点头。
好像能看到天安门的幸福就在眼前。
“谢谢高老师!”她把手帕看了又看,塞回高力的手里。
“高老师!这样好看的手帕擦汗可惜了!俺拿袖子擦就行了!”
高力兜里还揣着一块白布条,就是刚才郭爱莲拿给他让他擦腿的。
他刚才不但拿这块白布条擦了腿,还拿白布条接了自个的尿,用尿冲了冲腿,腿一下就不痒痒了。
这会儿,当这么多人没法明说,故意拿出老师对学生说话的劲头。
“郭爱莲同学!你是我的学生,老师让你擦汗你就擦汗!
这块手帕就送给你啦!
你别客气!石良会计都说要给你记工分呢?
老师我给你一块手帕还不应该嘛?”
说完,一扭脸朝陈刚走过去。
陈刚笑了笑,挑起大拇指,在高力眼前晃了两晃。
把个高力美得,用肩膀碰了陈刚一下。
“刚子哥!咋样?我的演技还行吧?”
陈刚笑而不答。
石良大声喊。
“开始打捆!打好捆背回皇粮峪!回家喝汤!”
石良的一声号令,人们一个个来了精神,回家的欲望远远比上工的兴趣大得多。
人们好像就要去老母鸡屁眼里抠鸡蛋一样,唯恐怕去的晚了鸡蛋让别人给抠走了似的。
七了咔嚓,三下五除二,好像刀切西瓜一般,转眼功夫十几捆麦子打好了。
人手一捆,大小捆区别不大,一般也就是百十斤左右。
原本陈刚还想多背点,石良用手撸起陈刚的衣服袖子,用手一指他胳膊肘上让绳子勒出的血印子,低声说。
“刚才你背那捆小二百斤的麦捆下山的时候,俺们几个人都看着你。
二秃子和龙二打算跑下去帮你拖一拖,怕你让下大坡的惯性推倒了。
俺当时也为你捏了一把汗,真想一把甩下一条绳子从后边给你拽一拽。
后来看你小子,把绳子从肩膀上撸到胳膊肘上,知道你感觉出下山的推力太大了。你自个做了调整。
你行啊!陈刚!甭管怎么着,你是安全把那捆麦子背回去了。
别人看没看见你胳膊肘上的血印子,俺不知道,可是俺心里清楚,你的胳膊肘上一定勒出了血印子。
怎么?你现在真想摔个大跟头出丑啊?”
陈刚一笑。
“谢谢石良大哥!我懂了!”
郭爱莲还是和高力就伴。
郭爱莲从高力的麦捆里抽一部分打得自己的麦捆上。
高力不依不饶地假装生气,那意思是郭爱莲小看了自己。
背上小捆麦子头里就走。
等到了高坡底下,他赶忙把小捆麦子放在道边,飞身形,高抬腿,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郭爱莲身后。
别人都在前边走了,就他拽住郭爱莲麦捆的绳子不让动。
郭爱莲也明白他的意思,不着慌不着急,看人们都走在头里了,她这才背起麦捆下梯田。
高力咧着蛤蟆嘴,呲着大板牙,笑嘻嘻的用手拽住郭爱莲麦捆上的两道绳子,就像一个小屁孩儿跟在娘后边一样。
走到陡坡的时候,他就往后拉一拉,以减低下坡的惯性。
碰到上台阶或是下台阶的地方他就两手托一托。
以减轻压在郭爱莲肩头的重量。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呵护着来到高力放麦捆的地方。
高力背起小捆麦子大步地跟在郭爱莲的屁股后边挺胸昂头兴奋地走着。
郭爱莲少说背了有一百三十斤,她感觉肩膀头上沉甸甸的。
有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等等高力,她知道自己个子高步子大,稍微一快高力就撵不上她。
她就这样走走等等,等等走走,感觉比平日一个人背着走还慢。
她走一段路,看着高力被远远拉在后头,就干脆把麦捆放的地上等高力,。
看高力过来了,她告诉高力。
“你快往前走,俺歇歇脚,等你走远点俺再追你。”
高力也明白郭爱莲的意思,两条小短腿,紧着往前捣腾。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在郭爱莲看着高力的身影渐渐走远的时候,她背起了麦捆继续往前走。
怎料想?在走到距离皇粮峪村也就是两里多地的一个山豁拉子前边的时候,猛不丁从里边跑出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一人手里提溜一个绳子头。
跑到前边的人在郭爱莲旁边兜了个圈。
趁郭爱莲不注意,把绳子使劲一扽,绳子刚好勒住郭爱莲的脚面上。
郭爱莲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
趔趄了几步她站稳了脚跟。
定睛一看,这两个人当中竟然有一个是所谓的远方叔叔。
郭爱莲心头的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把麦捆从肩头往下一顺,一倒手麦捆就变成自己手上的武器。
她低沉的问:“你们想干啥?”
“干啥?乖乖跟俺回东太坪。
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你是俺家的儿媳妇,俺不准你到处乱跑!”
“俺要是不回去呢?”
“不回去?你还没有王法啦?
俺就是用绳子捆也要把你捆回去!”
“去你娘的吧!捆俺?休想!”
郭爱莲说着,两手抡起麦捆就砸向这两个男人。
男人一闪,郭爱莲扑了个空。
郭爱莲趁这两个人发愣的功夫,撒腿就往前跑,边跑边喊。
“有坏人啊!高老师!有坏人啊!”
别看高力一直紧捣腿往前走,可是他一直留心看着郭爱莲。
他与郭爱莲保持在三十多步的距离上。
郭爱莲这一喊,高力心里咯噔一下。
随即他也喊了一声。
“刚子哥?出事啦!”
郭爱莲的喊声,声如洪钟。
别看是女孩子,可是她人高马大,肺管子粗,共鸣腔大。
那声音就像低音炮似的,震得山谷嗡嗡回音。
高力是小矮个,脖子短,脑袋犹如就地作坐锅,杵在肺管子上,他的呼喊声一出来,气充的就像小钢炮的炮弹爆炸似的,近距离声音听的贼响。
这两个人的喊两声,整个山谷里的人都听到了。
陈刚放下麦捆,手抄镰刀就往上跑。
高力一看陈刚过来了,冲着郭爱莲就跑过去。
他到了郭爱莲身边,后边的两个男人也到了郭爱莲近前。
“你们想干什么?”
高力严厉质问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没有着急搭茬,而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高力。
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
“呀?磕瓜子磕出个臭虫来。你是谁家的小屄孩儿?
充当什么大尾巴狼!”
片刻功夫陈刚就到了。
陈刚手里提溜把镰刀,满脸的阴沉。
他看看郭爱莲。
“爱莲!你和高力前边走,我来对付这两个瘪三!他妈的!老子正愁有火没地撒呢!你们这两个倒霉鬼撞了上了,活该倒霉!着镰刀吧!”
陈刚说着,抡起镰刀就砍了下去。
这两个一看陈刚这块头,一听说话是普通话。
知道是碰到插队知青了。
自打这一带来了插队知青,原先那些地痞们都老实了很多。
他们可听说,插队知青打起架来不要命,专门下狠手。
这两个人一看陈刚的块头和下手的狠劲,心知不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光棍不吃眼前亏!
两个人想着,身子往后一撤,陈刚的镰刀就扑了空。
心说,妈呀!
这个大块头真下黑手啊?惹不起,躲得起,咱跑吧?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绳子也不要了,扭头撒丫子就跑。
陈刚在后边也不追,而是高声大喊。
“站住!拿命来-----!”
一直看着那两个小子跑远了,陈刚才转回身。
再一看,郭爱莲的脸都气白了。
郭爱莲看见陈刚回来了,好像受了委屈地孩子看到了大人。
“呜----呜----”哭出了声。
“爱莲!别哭!”
高力上去给郭爱莲擦眼泪。
等郭爱莲止住了哭声,陈老师问郭爱莲。
”爱莲?这是咋得回事?”
郭爱莲抽噎了两下,悲悲切切地告诉了陈刚事情的原委。
”这几天她这个远方叔叔来找了她好几回,告诉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过门子去他家,和他的傻儿子成亲。
现在她不知道该咋办了?
她想在皇粮峪好好上学,等上完几年学,就跟高力老师逃走。
可现在看来,等不到再过几年了,很明显这个远方叔叔是来逼婚的。”
听了郭爱莲的叙述,高力长长叹了口气,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办才好。
突然,高力唱起了歌:
“小妹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一边一个酒窝窝
真呀真叫甜
圆圆的杏花眼
嫩嫩的红脸脸
哥哥想呀想妹妹
忘记了吃啥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