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路
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
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
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随我的爱人
上战场。。。。。。
一阵悠扬的口琴声在山谷里回荡。
好听的琴声不但吸引了村子里人们的耳朵，也把月亮从遥远的天际吸引到大槐树的上方。
透过大槐树的枝枝杈杈，
斑斑驳驳的月光把光光点点洒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坐在大磨盘上，
口琴好像有着魔幻般地灵性，
随着他双手左右的移动，
随着他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
随着他飘向远方的目光，
悠扬的乐曲在天空上飞翔。
好多孩子们围了过来。
几个知青也都悄悄围坐在大磨盘上。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听着乐曲声。
谭小玉听着听着乐曲，
脑海里又想起下午到石良会计家看石妹姐的情景。
“行！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看看我谭小玉怎么样？”
谭小玉边说，边和李秋月飞了媚眼。
三个人进了石良会计家，屋子里一色的女人。
村里的邻居们李大妈，张大嫂的堆了一屋子人。
屋子里的人不错眼珠地看着刚刚进来的李秋月和谭小玉。
谭小玉笑嘻嘻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一点也不怯场，拿出大夫那样的做派，走到石妹身前。
“石妹姐！你躺你的，我给你听听肚子。”
谭小玉手里拿着个纸卷筒，纸卷筒是个喇叭形状的。
她把纸筒大头朝下，放在石妹的小肚子上，纸筒小头朝上贴近自己的耳朵。
一边听，她那双明亮的眼珠子忽左忽右地转动着。
屋子里的人们都屏住呼吸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
纸筒里扑。扑。扑。扑地声音，节律整齐地传进谭小玉的耳朵里，她的脸上显出神秘的笑意。
人们脸上的表情随着谭小玉脸上的表情变换着。
时而舒缓，时而紧张。
听了一会儿，谭小玉收回纸筒，人们的呼吸也一下子放开了。
石妹问谭小玉。
“你听见啥了？”
谭小玉呼了口气，停顿了一下。
把石妹的衣服拉下来盖住石妹高高隆起的小肚子。
看着石妹说。
“我听你肚里的小宝贝说话呢！”
石妹表情认真地问：“真得?她说啥话呢”
“她说啥?让我想想她说---”
谭小玉脸上表情夸张学着婴儿的小细嗓。
“小姨小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满屋子的人都让谭小玉逗笑了。
石妹着急地问“她到底说的啥”
黄婶笑着拿手糊撸了一下石妹的头。
“俺的傻闺女！你还真信小玉说的？她能听见了你肚里的孩子说的话?”
石妹认真地说“俺信!要不?她爬得俺肚子上听了半天，听啥哩?”
谭小玉一本正经地说：“石妹姐!你孩子的身体很健康!心脏的跳动很有力!心律也很整齐!而且还在你肚子里做广播体操呐!总之一切正常!”
黄婶带着惊诧的眼神看着谭小玉。
“小玉你还真行，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李秋月在旁边插话道。
“小玉家里是医生世家。她姥爷她小姨都是医生。”
”嗯！”
一屋子人都跟着点头。黄婶笑嘻嘻地说。
“怪不得瞧你这架势有模有样呀？”
谭小玉对黄婶说：“我姥爷是有名的老中医。在北京有一号”
“你咋知道用纸筒来听肚子啊？”黄婶好奇地问。
“我小姨怀小孩的时候，我一天到晚得地摸我小姨的肚子。
我小姨就给我找了一个万花筒，把两头弄空做了一个听筒。
让我听她的肚子，让我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婴儿心跳是怎样的!
我长大些了，我小姨又告诉我好多医学知识。
我从小的志向就是长大了当一名医生。
可惜现在只能告别当医生理想 ，脸朝黄土背朝天，当一辈子农民了 。
大妮突然插话。
“咦!小玉?你可以在咱村里当大夫呀？”
李秋月跟着敲起边鼓。
“就是嘛!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大医学家，李时珍和孙思邈都是从乡间走出的大医生啊?你也一定能行!”
谭小玉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思绪又回到大磨盘上。
她眼睛看着陈刚吹口琴的背影，嘴里也轻轻跟着哼唱。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随我的爱人上战场。。。。。。
她的脑海中想象着，她和陈刚并肩行走的身影。
悠扬的乐曲，一首接着一首：。
《小路》《红河谷》《山楂树》《三套车》一曲曲好听的乐曲声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李秋月、谭小玉、高力都随着悠扬的口琴声轻轻晃动着身子，深情地哼唱着。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乐曲吹了一首又一首，忽然，曲风一转吹起了信天游。
这下院子里的孩子们都笑了。
孩子们手舞足蹈扯嗓子喊。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
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把住哥哥亲了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水
这么旺的火来吆
还烧不热个你。。。。。。；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口琴声戛然而止，夜色沉寂幽暗。
孩子们大大的眼睛看着陈老师。
周肉蛋嬉皮笑脸的走到陈刚近前。
“陈老师！再唱几个！真好听！老师！这是个啥？咋这么好听！”
陈刚从磨盘上跳下来。
用手摸摸周肉蛋的头，看着围过来的十几个孩子，笑了笑说。
“这个叫口琴，拿嘴一吹它就会响。你们有没有谁想吹吹呀？”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翠玉走上前。
“陈老师！让俺吹吹行不?”
陈刚手里拿着口琴，蹲下身子，左手扶住小翠玉的后背，右手把口琴放到小翠玉的嘴边。
“来！用大力吹！”。
小翠玉把红红的嘴唇撅成一个小喇叭花的形状，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口琴发出很微弱的丝丝声。
陈刚笑着说：“把嘴张得大大的，把这个含得嘴里吹！”
小翠玉看看陈刚。
“俺的嘴没有老师那么大！俺咬不住。”
周肉蛋在后边说：“陈老师！俺的嘴大！俺能咬住这个东西！”
小翠玉撅着嘴说：“这个又不是吃的东西，光嘴大就行啦！俺试试再吹一下！”
小翠玉两只手抱住陈刚的手，把口琴含的嘴里，又大力一吹。
口琴竟然发出了音符的声音。
“啊呀！吹响啦！翠玉吹响啦！”
周肉蛋和另外几个孩子兴奋地为翠玉鼓掌。
翠玉好看的小脸上溢满了自豪的笑容。
突然，她抬头看见娘站得远远正看着她笑。她也呲牙一笑，欢快地跑走了。
“陈老师！让俺吹吹！”
周肉蛋挤得前边，恳切的目光看着陈刚。
陈刚点点头把口琴递给周肉蛋。
周肉蛋兴奋地拿着口琴翻过来掉过去，对着口琴屁股用力吹起来。
吹了几吹咋也吹不响。憋得脸通红。
陈刚笑着说：“吹那面！你吹反啦！”
周肉蛋嗨嗨一笑。
把口琴调了个个，大嘴含住口琴，轻轻一吹。
口琴发出好听的音符声。“啊！”
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周肉蛋吹响啦！”
孩子们挨个吹过之后，陈刚看着这些孩子说。
“以后老师给你们上唱歌课，这个口琴就是给你们伴奏的乐器。好啦！这会儿都回家吧！明天大人们还要抢收麦子呐!”
孩子呼啦都跑得没影了。
几个知青靠近陈刚身边。
“刚子哥？你咋想起来吹口琴啦？是不是想家啦？你刚才一吹起口琴，我们都想起了在学校的日子。”
陈刚笑着说：“肯定想呀！以前也想，只是今天好像格外的想。
也许是因为刚才喝了兰菊姐给熬的绿豆汤，我真有点伤感了。
身边要是能有亲人在该多好啊？
好了！不说了！对！高力？你下午背完麦捆去哪儿啦？”
“啊---啊---没去哪-”
高力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了。
陈刚不再问他了。他明白，高力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四个人，两男两女各回各的宿舍。
一进宿舍，高力就对陈刚说。
“刚子哥！有件事情得和你说说!”
看着高力迫不及待的样子，陈刚抬眼说了声：“说吧！什么事？”
“就是爱莲的事！”
“怎么啦？”
“她被人家给弄走啦！”
“什么？你怎么知道？”
“下午咱们一割麦子回来，郭爱莲就被周肉蛋叫回家去啦！说是她姨姨找她有事，郭爱莲就赶紧去周肉蛋家了。
一进去郭爱莲就看见她的那个远方叔叔在家里坐着，扭头就往外走。
没想到周肉蛋的爹，周全有堵住了郭爱莲的退路。”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周肉蛋叫郭爱莲的时候，我就在郭爱莲的旁边站着呢。
因为有那天在路上被他们绑架的那件事，我就时刻提高警惕，就怕出什么意外。
郭爱莲跟周肉蛋走的时候，我在后边悄悄跟着。
我一直盯着看，没有发现他们把郭爱莲带走！”
“他们把郭爱莲弄哪儿去啦？”
“就在周肉蛋家，刚才你在那吹口琴的时候，我悄悄问周肉蛋，他说那个郭爱莲的远方叔叔，是周肉蛋他爹的远方表弟，周肉蛋说现在郭爱莲就在他们家的东厢房里锁着呐。
刚才我就想和你说，看你吹口琴吹得那么投入，怕扫了大伙的兴。”
“唉！你当时早点告诉我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咱俩赶快去黄书记家，把这件事告诉黄书记，还得去告诉秋月和小玉，让她们配合咱们一起行动。走！先去告诉秋月和小玉。”
陈刚和高力到了知青之家，把这件事一说，两个女孩顿时义愤填膺。李秋月说：“咱们四个人以什么名义去找郭爱莲呢？当紧是让郭爱莲从周肉蛋家出来。谭小玉说：“我看咱们先奔周肉蛋家，就说学校有事找郭爱莲，以这个理由咱们也能说 的过去。老师找学生是很正当的理由。”“好！那就先去周肉蛋家，就说也找周肉蛋。越快越好！”陈刚说完，四个人隐没在夜幕之中，奔往周肉蛋家。
四个人当中只有高力知道周肉蛋家的方位。到了周肉蛋家的院子门口，看见屋子里还有灯光。陈刚做了手势，几个人停住脚步，陈刚说：“我和高力在门口等着，先不进去，你们两个女生现在进院子大声喊。喊周肉蛋和郭爱莲的名字，看看是什么反应！根据情况再见机行事。”
“我们说什么啊？”“你们就说找郭爱莲要学校的钥匙，需要郭爱莲跟你们回一趟学校。”“行！明白啦！”
两个女老师跨进周肉蛋家院门坎，就高声喊了起来：“周海禄！郭爱莲！在家吗？我是学校的李老师!周海禄！郭爱莲！在家吗？我是学校的李老师！”几乎是同时，就听到有人回答：“老师！俺是周海禄！老师俺是郭爱莲！”随着声音周海禄也就是周肉蛋从家里跑出来。“李老师！谭老师！你们找俺有事啊？”“对！找你!还有郭爱莲！一起去学校帮我们 找找学校的钥匙，学校的钥匙找不着了！郭爱莲？你在那儿啊？听你说话怎么看不见你人啊？”“老师！俺在东厢房呐！房门锁着俺出不去。”李秋月反应很快！“哎 呀！郭爱莲？你长那么大个子？原来是个小胆子啊？晚上一个人睡觉还怕有人进你房间?让家里人从外边给锁上啊？你可真行！周海禄？快给你姐拿钥匙，把门打开，让你姐快点跟我们去学校找钥匙！”“俺娘拿着钥匙呢！俺去拿！”周海禄进去好一会儿也没有把钥匙拿出来。“周海禄？找着钥匙了吗？快点！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啊？”
房门打开了，出来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周海禄。
躲在院子门口外边的陈刚和高力都看清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那天拿绳子要绑架郭爱莲的远方叔叔，另一个就是周海禄的爹周全有。那个女人不用问就是周海禄的娘了。“郭爱莲？你在哪儿？快点跟我们回学校找钥匙！”“俺就在这个东厢房里！老师让肉蛋开开门，俺出去和老师去找钥匙。俺知道钥匙在哪儿！”谭小玉一看出来三个大人，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张嘴就开始操练上了：“吆！您三位是周海禄和郭爱莲的家长吧？你们可真耐得住性子，我们都快着急着火上房了，学校进不去，我们没有办法备课。上不了课，黄书记要是怪罪起来，你们可得给我们担着点。快！拿钥匙把门打开！让郭爱莲跟我们去学校。”三个大人互相看了两眼，郭爱莲那个远方叔叔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开！李秋月一看有人摇头，心里琢磨：得！今个非得好好磨磨牙了。“你们三位谁主事？怎么拿把钥匙开个锁还得开会商量呀？你们是不是把郭爱莲给锁的屋里扣起来啦？真要是这样，我们就得给你们报警了！你们这是私自扣押学生啊？学生是国家财产，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嘛？知识青年！国家派我们到你们这里插队来了！你们的黄书记，亲自请我们来给这里的孩子上课!怎么？你们想跟国家对着干？想跟黄书记对着干？你知道不？你们阻拦郭爱莲去学校找钥匙开门，那就是有意破坏皇粮峪学校正常的教学活动。怎么？你们是想亲自跟国家的法律对在着干啊？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没有？要是你们不赶快拿钥匙把门打开，让郭爱莲去学校找钥匙，我就告你 们破坏皇粮峪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你们到底开不开。“周海禄！替老师问问你爸妈！他们是想配合学校的教学工作呢？还是 想破坏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你是一个好孩子，能分清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爹！你快把钥匙拿出来！要不俺就拿斧子砸开锁！”“行了！行了！别砸锁啦！俺给开开！唉！肉蛋娘？俺跟你说不用上锁！咱们 这个院子安全，坏人进不来。你非说怕夜里有个猫了狗了的跑进院子，吓着爱莲这个闺女。非要上锁？真是多此一举!”周全有说着，用钥匙打开东厢房的门锁，门锁刚一打开，郭爱莲从里边把门一拽，一个箭步就跑了出来，站在李秋月身后。嘴里说：“老师！咱走吧！俺去和你们找钥匙！”谭小玉上去一拉郭爱莲的手，两个人就往外走。
忽然肉蛋的娘喊了一声：“肉蛋！你跟你姐一块去吧！给你姐做个伴！快点回来！”
“唉！”肉蛋嘴里答应着，在后边追了过来。
李秋月和郭爱莲等四人刚走了不远，两个大男人就跟了出来。
陈刚和高力跟在这两个男人身后远远瞄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