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幻,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短短几日,大海以它震慑人心的力量令人胆寒战栗。
而小岛上的人们也在经历着从未有过的艰难。
金珂和铁安的离开,让小岛蒙上了巨大的阴霾。
但是,时间并不会因为这些而有片刻的停滞,没有人会忘记此番他们前来的目的。
是的,大泽岛!
正如正稷之前已经计划好的,他并不想再动干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个信念,大泽岛并没有那么可怕,它的主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邪魅,内心深处总是隐隐感到,他和大泽岛的主人竟然会有些惺惺相惜,他愿意以开放的胸怀去接触那个神秘而可怖的人物,从而解除他们之间的芥蒂,最重要的是,可以帮他解开心中的谜团,那二十年前的谜团。
善恶终有定论,人生的意义又何止于此呢?
待到风浪渐渐平静之时,他便派人前往大泽送信。
真诚的希望,赵梅山能接受自己的善意,能与整个武林对话,哪怕是听听他想怎么说。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很快便得到了大泽岛的回复。
他们终于可以上岛了!
在此之前,正稷已将邹竟沙的大船驱逐出彩蝶岛的港湾,那船远远的漂浮在大海之中,犹如孤魂野鬼一般。
而目前,正稷他们的主要目的地,还是大泽。
大泽岛的险峻,他是见识过的,那里有天然的隘口,易守难攻。
上次,他与蝶舞闯入大泽,是迂回进入,而此番他们却是要堂堂正正的进入。
当然,他也想到了,要提防赵梅山使诈,毕竟他在江湖上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蝶舞仍然很是担心,当她把正稷送到栈桥的时候,眼泪还是禁不住流了下来。
“正儿,此番前往大泽,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不碍事,别忘了,我可是会过这位大魔头的,这次我们前来,是带着诚意跟他讨教,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嗯,我相信你,我会每日为你祈祷!”
正稷挽着她的手,她的手好凉,“你也要小心才是,我安排了弟兄守住小岛,提防邹竞沙的大船侵扰。”
“你放心!”蝶舞深深凝视着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的小岛不会让任何龌龊之人玷污半分!”
简单的道别,众人登船。
一路出奇的顺利,大泽岛仿佛不再是之前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按照指定地点停泊,众人登岛也异常顺利,没有任何阻拦。
按照事先约定的路线,众豪杰毫无阻碍的进入到大泽腹地。
来了一个身着长袍的蒙面人,这是大泽特有的装扮,正稷之前是见过的。
他带着众人来到大泽的议事大厅,这里也是正稷初次与赵梅山见面的地方。
大厅中寥寥站着几个守卫,正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内心深处,体会到大泽的空旷和孤寂。
忽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触,他们可能正在进入一座空城!
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巨大的厅堂富丽而庄严,赵梅山坐在高台之上的一把雕花大椅中,从头到脚穿着厚重的盔甲。
此刻,他忽然显得如此的孤独。
他似乎也认出了正稷,那个曾经造访过大泽的不速之客。
寥寥几句,正稷再度道明来意。
梨花将装有美人骨灰的瓷坛和古琴绕梁交给侍卫。
侍卫将两样东西放到高台上的桌子之上。
赵梅山缓缓起身,将白瓷罐子捧在手中,身体不停的颤抖,仿佛被巨大的伤痛和压力所控制,已然不能自己。
梨花想,正如禁宫中的碧沉爱他一样,赵梅山也一定深爱着她,但彼此这么多年的牵挂,如今却化作乌有,换做是谁都难免会伤心至极吧。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夫人那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只要清醒的时候总会提及对教主的思念和担忧,即使到最后也从来不曾忘记过教主。”梨花回答道。
“我曾经抱有一丝希望,便是要见上她一面,现在看来那只是奢望而已,如今一切尽皆化为乌有,再无实现可能……”他怀抱瓷罐颓然坐到座椅之上。
半晌,才将瓷罐放在桌上,看着装有古琴的琴盒痴痴发呆,慢慢将琴盒打开。
“这便是那把闻名于世的千古名琴吧。”他声音嘶哑。
“是的,教主,听说这是夫人生前心爱之物。”
“心爱之物?”从冰冷的盔甲后发出冷冷笑声。
他从琴盒中将琴取出,安放在桌案之上。
“就是它,不知曾经惹来多少腥风血雨。”
他缓缓坐下,以手抚摸琴弦,一指弹播,那琴发出悦耳声响,“果真是把好琴。”
琴声再次响起,悠扬婉转,如高山流水,潺潺铮铮,回肠荡气,渐渐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在厅堂中每一个角落。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
赵梅山骤然起身,抬掌向绕梁重重一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琴残渣四溅,断裂成数段向四周飞去。
众人见状,瞠目结舌,恰巧站在对面的梨花一个猝不及防,身子向后跌去。
正稷反应迅捷一把将她抓住,只是她身子趔趄,感到脚腕一阵剧痛。
“你们!你们竟敢给我下毒!”铁皮头盔后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怒吼。
下毒?梨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此刻她已经注意到那被劈烂的古琴之上沾有点点血痕,其中一根弦上的血迹竟然呈现乌黑颜色!
她头顶嗡的一声,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陈厚忠在将这把古琴交给她的时候,因为是美人的遗物,所以她不曾对琴有过任何怀疑,而此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老狐狸要假惺惺将琴物归原主,原来他正是使了个借刀杀人的计策,真真是狡诈多端,心狠手辣!
她想解释清楚,但似乎已为时已晚。
“我对你们诚信相待,你们却要毒害于我,那狗皇帝真是恶性不改,你们这些渣滓也尽如他一般卑鄙无耻!”赵梅山切齿道。
“赵梅山!你休要张狂!你本就是朝廷叛贼,今日若识时务便速速认罪,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若不然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地!”人群中传来邹竟沙沙哑的嘶吼。
正稷和梨花吃惊不小,不知道这老贼何时赶到了大堂之中,难道那艘大船上的人已偷偷潜入大泽?
这有些不和常理,为何大泽没有阻止这么多人登上岛屿呢?
这与之前的做法大相径庭,这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对,正稷心中有些不安。
大堂顿起杀机,厅堂上几个东星教弟子冲上来挡在众人面前。
“教主,请听我解释!”梨花心中焦急,忍着脚下的剧痛想跟梅山解释。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跟那狗皇帝蛇鼠一窝,借着我对你们的信任给绕梁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哪里是武林正派所应有的作为,都是些奸佞小人!太另我失望了!”
“东星教才是为害武林的邪门异端,绿萍山庄你杀了多少武林人士,你自己不清楚吗?!”台下人声鼓噪。
“绿萍山庄之事与我东星教没有任何干系,我倒怀疑是你们中的有些人故意勾结狗皇帝嫁祸于我罢了。”赵梅山狠狠的道。
“休要跟他啰嗦,他既要杀我们,我们就跟他拼了!”台下不断有人呼和,为首的正是邹竟沙之流。
“杀了他!杀了他!”厅堂里杀声震天。
看来,邹竟沙一众的目的就是要扰乱此次会晤,想浑水摸鱼制造祸端,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