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完毕,流花啪的一声合上本子长舒一口气。
“这并不重要,老苟不是说了吗?反正要死一起死。”流花说。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
很不吉利好吗?
苟思特见刘学一脸困惑,便解释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学总觉得某个瞬间苟思特似乎有些……
害羞?
一定是错觉。
“幽族没有姓名,一旦接受以文字为媒介的邀请,就会签下契约。”苟思特说。
刘学的脸变得惨白。
“别乱想!”苟思特恶狠狠地说,“等于是盟友关系,出生入死,懂吗?”
流花拍了拍刘学的肩膀,“别怕,问题不大。”
“所以契约从一开始就签订了?”刘学欲哭无泪。
怎么没人告诉他啊?
为什么就这么嘴贱给人家起名字。
事到如今才知道,可以退货吗?
察觉出刘学眼中的悔意,苟思特清了清喉咙。
“你是因为契约。而流花作为从属,理论上带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不知为何,刘学总觉得这套说辞是现编的。
管不了这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到母亲。
刚要打开纸条,流花忽然叫了起来。
“糟了。”她说,“武器忘在暗夜牢笼了。”
刘学让她别担心。
“被那群蠢货收走前我就做好准备了。”
他伸手从衣领下面翻出一块破布。
那是布头装在他身上的。
“一对一定点传送。”刘学说。
灵术道具不受维度影响,布头很快带着东西传送过来。
刘学担心后面会出乱子,便让他跟果冻继续留在袋子里。
“好了,既然到了幽界,我们去哪里打开纸条。”刘学问。
他看向窗外,外面灰茫茫一片。
“这里。”苟思特指了指脚下。
“这儿?”刘学问,“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这是我家。”苟思特眯起眼睛,“不满意?”
哪敢不满意。
不知为何,刘学总觉得苟思特摘掉束缚后性格都变了。
他深呼吸,刚想打开纸条却又被流花拦下了。
“等等,”她说着挽上刘学的手臂,“万一传送距离有限制,这样安全。”
刘学不敢乱动,任凭流花用手臂夹着自己的胳膊。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苟思特。
“你敢模仿下试试。”
妹子可以,男人走开。
苟思特也不想揽着刘学,伸手按在对方肩上。
准备就绪,刘学打开纸条。
由于紧张,他手有些发颤。
纸条逐渐展开,几行娟秀的字体浮现在眼前。
刘学倒吸一口冷气。
他张大嘴,喉咙里挤出几分压抑的哀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流花问。
她吓得一身冷汗。
“原来我早就见过她,我是说。”刘学的思绪乱成一团,紧盯着那些文字。
“之前我在学生会翻到过一本笔记,是上届会长给我的。他说那本书来自一位优秀毕业生。”
“说真的我以为那是麻迷写的,或是流花你换了个字体。”
刘学肌肉紧绷,心脏因情绪激动而跳得飞快。
“原来是母亲留下的!”
“你是说!你母亲是先灵殿的毕业生,可这……”流花惊叹。
“可这不可能!”她也有些方了,“人类怎么能。”
流花猛地定住,恍然大悟道:“不对!有可能!”
“你还记得校史上曾经说过,先灵殿曾有位优秀毕业生吗?”流花激动地看向苟思特跟刘学。
“那位毕业生是史上第一位来自人界的学生。”
“她就是你的母亲!”流花激动不已。
“你母亲是先灵殿的毕业生。”
流花话刚说完,字条上的文字便开始跳跃。
一开始是毫无意义的花纹,线条抖动汇聚成无数星斗。
温暖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清香,闪烁的星辰将三人包围。
直至视野里满是蔚蓝。
待再次睁开眼,刘学正站在某个公园里。
这公园不大,看着倒像是小区里那种。
蓝色不在了,周遭满是黑白灰三色。
手中的纸条已经不见了,甚至连痕迹都没留下。
刘学焦急的环顾四周,四处寻找却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里还是幽界。”苟思特说。
“我们并未离开这里。”
刘学绝望了,蹲在地上抱头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失败呢?差一点。”
流花赶忙安抚,“我相信前辈不会犯错的,或许她就是在幽界。”
“会有这种可能吗?”刘学抬起头。
他鲜有的露出一抹脆弱表情。
刘学从未奢求过见父母这件事。
他很早便懂事,不像福利院其他孩子那般哭闹。
即便周遭人嘲笑他没爹没妈,也从未因此迁怒到刘叔他们。
但前提是没有希望见到。
可希望来了,又走了。
刘学蹲在地上。
整理好情绪,他缓缓起身。
就在这时,碎碎忽然没征兆的蹦了出来。
她连跑带颠的朝远处奔去。
刘学急忙去追,三人跟着碎片走到小花园深处。
在穿过一条挂满枯藤的白色长廊,一架秋千矗立在尽头。
秋千四周种满了月季。
碎碎坐到秋千上,愉快地荡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刘学跑了过去。
他刚想埋怨对方,却见随着秋千摇摆,碎碎后面似乎站了个人。
起初只是影子,接着四周开始有颜色,影子也慢慢变得充实起来。
这一切就像是梦。
终于能看清梦中人的样貌了。
刘学的母亲月洺站在碎碎身后,微笑着。
碎碎荡过来,她便轻轻推过去,动作就像哄孩子那样。
“飞高高咯。”月洺笑着说。
碎碎快乐地像只小鸟,笑声让四周有了更多颜色。
“梦里的秋千,所以从一开始碎片就是信标吗?”刘学想要抬腿,但双脚就像铸了铅似的。
流花在背后轻轻推了推他,“去吧。”
说完,流花对碎碎招了招手。
碎碎十分听话的从秋千上蹦了下来。
小跑着去找流花跟苟思特。
跑过刘学身边时,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小兔崽子。
刘学走到月洺身旁。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枚枣核,眼泪不住地打转。
“一直以来,委屈你了。”月洺轻轻抱住刘学,“我也很想你。”
眼泪再也挡不住,刘学抱住母亲瘦弱的肩膀安静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