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心中泛起一丝苦笑，想到那个老人和钟云不愉快的交谈，心中也颇为忐忑，“可能是我的随侍惹他不高兴了。”
“不高兴？”
陆渊这才将山脚下钟云言语上略有冲撞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就是了。”
少年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我外祖平时虽然不拘小节，但他有个缺点，那就是要面子。谁要是不给他面子，他就会生气，想来你的属下这次也是触了他的逆鳞，他才会撇下你们。”
他歪着脑袋又想了想，“不过那个老头的确有点怪，不要说你属下了，就连我这个亲外孙也经常被他赶下山呢。不瞒你说，十日前我刚与他吵了一架，他便赶我下了山。今日我正好回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在山下遇见麸人，只不知他怎会从麸国地界上山。
好像看穿了陆渊心中的疑惑，少年对他眨眨眼睛，眼里写着这你就不懂了吧。
“壁山交界宁国和麸国，我虽然是咱宁国人，但从麸国界内上此山比较方便，山路不太陡，而且雾气也比较小。”末了，还神神秘秘加了句，“不熟悉壁山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如此。”想到壁山特殊的地理位置，陆渊倒也没有特别惊诧，只是轻轻点点头，“那你可知你外祖是否去了文心镇？”
“这可说不定。”少年摇摇头，“我外祖有时要去会友，有时要外出游历，通常会趁着十五下山之际行事。他提前下山必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倒也不一定此时就去了文心镇。”
“那我的随侍岂不是要白跑一趟？”想到那个刁钻的老者，陆渊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和你的随侍约在何时会合？”
“明日午时，山脚下。”
少年侧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一时竟沉默下来，仿佛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陆渊也不催促他，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耳边才又传来他的声音，“陆大哥，明日我与你一同下山，倘若你的属下找到了我外祖，我便帮你劝他随你去医人，你看可好？”
此时屋外有风吹过，好似有树叶在风中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在这寂寥的深夜，缓缓传入心底。
过了很久，躺在床上的人倏而一笑，顷刻间眉眼如画，“渊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少年看傻了眼，脸上莫名一热。
外祖曾说世间男子多爱用千金换美人一笑，眼前这男子笑得如此好看，倘若用千金来换，想来也是值得的。
他移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陆大哥，我叫赵清珩，今年刚满十六，以后你就叫我阿珩吧。”
陆渊含笑望着他，点点头，“好，阿珩，谢谢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少年毕竟年纪小，想到明日便可下山，心中不由有些雀跃，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陆大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身体还未恢复，应当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隔壁，你若有事，喊我一声即可。”说完朝陆渊眨眨眼睛，便起身准备离开。
陆渊的笑一直挂在脸上，不曾消失，他是打心底开心。
这次离奇曲折的寻医之路，本以为最终要空手而返，没想到最后竟然峰回路转，倒也算是一个让人欣喜的结果了。
屋外月色还很深浓，但此时他却了无睡意。
不知钟云他们有没有找到神医，也不知蒙辛是不是还在昏迷。
自己离开的这几日，军中又是否一切安定。
想着这些，心中不禁期盼着太阳能早日升起来，这样便能赶紧下山与钟云会合了。
视线忍不住又移到少年离去的背影上，他静静打量了半天，突然，脸上的笑容一顿。
“阿珩，你的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