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伴着宁静山间传来的第一声鸟叫,陆渊睁开了眼睛。
躺在床上动了动身子,昨日还稍显虚软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了气力。他满意地点点头。
昨日后半夜虽然浅浅入眠,但总算得到了休息,这几日的疲惫稍稍有所缓解,现在脑中甚是清明,再无一丝疼痛。
快速地拾掇好衣物,拿起桌上的长剑别在腰间,最后理了理衣袍下摆,拉开门,他大步向外走去。
屋子外除了山中的鸟叫,寂寂再无声响。此时阳光已经从崖壁的东面转了出来,散落在大树的枝桠中,折射出明亮的影子。
陆渊绕着屋前的空地走了一圈,昨日那两个死去的麸人还静静躺在原地,身下的鲜血早已凝固成一块块褐色的斑印。
一夜过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已淡淡散去,几乎再也闻不到。
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地上的麸人,一个脸孔已经模糊看不清楚,另一个宽额高鼻,的确与中原人有很明显的区别。
随手翻了翻他们的衣物,并无内袋,袖笼中也没有找出他们所说的秘令。不过,两人身上的布料摸上去倒是上等的品种。
陆渊蹲在那里默默沉思,昨日这两个麸人说收到秘令要抓捕附近的医士,究竟奉了谁的秘令,为何会连大宁国的人也不放过?
这两人衣饰品种皆为上等,估计身份地位也不会太差,既然能手持秘令行事,莫非是军中或皇室之人。
麸人为何要大肆逮捕医士,麸国与大宁国这几年相安无事,并无冲突,这次居然为了秘令越过了交界来文心镇捉人,究竟有何企图。
如今,自己的军士正和前朝余孽彦昭王在北面缠斗,西南这边的麸人却突然奉秘令行事,不知二者有无关系,倘若真有联系,那么其中必有阴谋。
可麸国若与彦昭王勾结,图的又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想帮彦昭王复国吧?
想到这里陆渊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躺着的麸人,心中起伏不定。
大宁国建国至今已六十余年,现今定都金陵,黄河以北长江界内皆属大宁国地界。
当年前朝皇室奢糜,国库紧缩,国内民不聊生,朱门冻死骨,百姓哀怨不断。恰逢那一年麸人为了壁山与前朝起了纷争,朝廷为了平息争端又大肆征兵,把已经走投无路的平民逼上绝路,各地起义不断。
而麸人此时趁虚而入,企图以壁山为据口,争夺西南方向的城镇。
当此危难之际,前朝皇帝内外失守,一时竟找不到可用之人率兵去迎战麸人。原因只有一个,前朝一直重用士族,而士族子弟却大多纨绔,难堪大任。
陆渊的祖父五十年前曾效力于胤王,乃其帐下一员大将。而这个胤王是前朝皇帝的表亲,当时据守云南,是一位远封的藩王。
就在前朝皇帝忧虑之时,云南的胤王突然上书朝廷,向皇帝表明忠心,并称自己愿意替朝廷领兵平定战乱。
朝廷大臣一商议,个个都不同意。藩王领兵历来充满大忌,一旦手握兵权却生出叛逆之心,回过头来杀向金陵反而对朝廷不利。
前朝皇帝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中的确人才稀少,现在内忧外患却急需可用之人。
况且皇上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先利用胤王为自己平定内乱和外患,以后再找个理由诓骗胤王进金陵,只要把他困死在金陵,还怕不能缴夺兵权吗。
于是他下了一道急令,命云南胤王为护国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平内乱,定麸人。
而这个胤王又是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