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顾戟蓦地睁大双眼,定定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眸看了看坐在床头的顾蒙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顾蒙辛却朝他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阿渊,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先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再和六哥好好说。”眼看陆渊直直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顾蒙辛一急,胸口猛地窜过一阵热气。
他一面喘着气,一面继续小声说道:
“再说了,你,你乃大宁朝的功臣,何罪之有啊?”
可跪在地上的陆渊却抬头对他苦笑一声,默默摇了摇头。
此时,坐在床边的顾戟总算开了口,语气沉沉不辨喜怒,“阿渊,蒙辛说的对,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我与你相识已非一日两日,更何况你二姐如今又嫁给了我,我知你,也信你,你也当知我信我。”
陆渊听完,俯下身朝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一脸正色道:“殿下,臣之罪有二。”
顾戟略一迟疑,开口道:“说!”
“蒙辛贵为世子,乃皇亲国戚,从金陵远道而来臣却没有照顾好他,不仅害他中了敌人的暗算,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臣,愧对皇上,也愧对王爷,臣有罪!”
旁边的顾蒙辛一听,顿时傻了眼,连忙出声道:“阿渊,我,我不是水土不服吗?”
顾戟却铁着脸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
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说下去。”
“殿下今日来时便问起蒙辛,可那时我有所顾忌,没有说真话,因而欺瞒了殿下,臣有罪!”
听到这里,顾戟脸色一缓,稍稍松了口气。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蒙辛。
他松开紧紧握着的拳头,一拂袖摆,直接站了起来。
然后伸出手,轻轻将跪在地上的人搀扶了起来,温声道:
“那么,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蒙辛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渊长身而立,定定看着他,薄唇轻启:“他中了蛊毒。”
*
“赵医士,世子的蛊毒解了吗?呜呜呜……”
赵清珩一把扔掉手里的水瓢,双手紧紧捂住钟云的嘴,探着脑袋朝外面看了好几眼,生怕这话被外面那人听了去。
“嘘嘘嘘!”
见钟云不再说话,她放下手,用力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着声音道:“你家主子说了,不能让外面那人知道这事。”
外面那人?
钟云眼珠一转,扫了眼门外。
范俨正勾着兰花指,背对着厨房,细声细气地吩咐着傅知桓该如何准备太子殿下的晚食。
“还有,”
这时,赵清珩又悄悄凑到他跟前,也跟着看了眼外面,小声道:“那个太监要是问起,你就说世子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
钟云立马苦了脸。
这,这也太假了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清珩撇撇嘴,转身捡起地上的水瓢,无奈道:“这又不是我说的,是你那能干的主子亲自吩咐的,我当时听了也吓一跳。”
她摇摇头,走回熬着药汁的小炉子前,往里面加了一瓢水,“这话也只有外行人才信,换作我外祖,早就笑傻了,水土不服也能算病?唉,也真是为难你主子了,他一个外行人能绞尽脑汁想出这个毛病已经很不错了。”
钟云眉头一皱,小声问道:“那世子呢,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加完水,原本黑浓的药汁渐渐变淡了些,赵清珩扔掉水瓢,又坐回了炉子前,“放心吧,早醒了。”
钟云这才放下心,他觑了一眼小炉子上烟气缭绕的药汁,又看了眼外面,迟疑道:“赵医士,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的话我就撤了。
“有。”赵清珩捏着熏满烟气的鼻子猛地回过头来,吼了声:
“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