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按下心头的疑虑,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不去。”
然后捏起玉箸,挑了一根碧油油的青菜放进面前的青花碗里,淡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傅知桓看了眼窗外,灯火摇曳的国公府虽然亮如白昼,可那轮皎洁的明月却早已挂上天边。“回爷,戌时已过。”
“嗯。”陆渊使劲戳了几下碗里那根青菜,吩咐道:“你待会派人去秉王府送个信,就说今日已晚,我就不去叨扰了,等哪日得了空,我再去给世子赔罪。”
“是。”
傅知桓静静垂下眼,小声应了句,刚想退出去,陆渊却又开了口。“阿珠怎样了?”
“您走后医士又开了几副药,下午出了几身汗,总归好了点。这会儿房里没声音,应该是睡了。”
“嗯,待会我还要带钟云出去,你留在府内,一来照看阿珠,二来,”
说到这,陆渊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向窗外。
窗外明月当空,灯笼满道,即使黑沉沉的国公府亮如白昼,那缕缕微光却依旧照不进迷雾层层的心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若有人来找我,记得帮我挡回去。”
傅知桓自然知道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找主子。
除了国公爷陆君然的人,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踏入柒星院。
自陆渊回来后,国公爷陆君然便派人来过好几次,名义上是邀请主子去前面陪同会客,可众人都心知肚明,国公爷是想借机见儿子。
这对父子自从五年前因为赵家的事闹得不欢而散后,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面。
这次回金陵,陆渊并没有提前写信告知国公府的人,回来后,虽然背地里与母亲碰了面,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拜见自己的父亲。
他俩是亲父子,性子相似,都不肯轻易低头,所以这次国公爷肯派人来邀请主子,柒星院上上下下都很惊讶。本以为主子会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接受国公爷的好意,可谁知更令人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国公爷派人来了四回,除去主子去猎场巡视的那一回扑了个空,其余每一回都被主子找借口推掉了。
这事不仅惹得国公爷陆君然很不开心,就连国公府的仆人都暗暗替这对父子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陆君然父子俩的家务事里还夹杂着一宗命案,这就更难评判谁是谁非了。
其实国公府说大也不大,绕来绕去也就一刻钟的光景,而国公爷住的院子离柒星院也只隔着一道回廊的距离。
可这对父子不知为何都梗着一口气,死活就是不见面,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各忙各的,从不打听彼此的消息,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说起此事,最伤心的莫过于国公夫人。
五年了,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回了府,却连一顿团圆饭都没吃上。
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儿子,无论她怎么劝解,两边都不肯低头,到最后她也无能为力,一气之下便躲进了佛堂,好几日都不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