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石稹愣住了,就连陆渊也忍不住转头瞥了她一眼。
不过陆渊这一眼,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鼓励。
赵清珩不躲不避,对上这两人投来的异光,略一定神,果真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曾与赵将军见过面,但小时候也曾经读过经史,知道身为武将的傲气。楚有项羽,汉有李广,他们都是一代名将,可最后也都自尽而亡,是因为有愧吗?若真有愧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而非畏罪而亡。”
说完,她顿了顿,坦然自若望向陆渊,“陆大哥,你也是武将,试想一下,倘若有一天,你杀了你的妻儿,然后丢了官职,锒铛入狱,你会怎么做,你会自杀吗?你是选择畏罪自杀,还是选择诚实面对?倘若一个武将连面对自己过错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何德能去领兵打仗?”
这一字一句虽然出自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女之口,回荡在陆渊的心头,却犹如巨石投河,激起千层浪。
他目光灼灼,暖色浮动,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我祖父曾说,武将生来谋天下而不谋生死,既然在战场上我都不怕死,做错了事又何惧一死?敢做敢当,此乃大丈夫也!”
赵清珩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弯,一双灵眸宛如弦月。“如此,我相信赵将军也不过如是。”
“咳咳。”一旁错愕了半天的石稹见眼前这两个人眉来眼去,故意掩唇轻咳了几声,打断他俩。“姑娘,可你这毕竟只是猜测,并不能当真。若你细看当年的案宗,便会发现此案证据确凿,即使赵濂不自尽,他也是死罪。”
“什么证据?”赵清珩突然收起笑容,一脸认真望过来。
“证据有三。”石稹竖起三根手指,一件一件罗列出来。
“其一,插在陆宁舞腹中的剑是赵濂的。其二,距离陆宁舞尸体不远的地上有个血字,乃赵。其三,当日赵府奴仆曾在马厩附近听到赵濂与一女子争吵。当晚赵濂的父母出门赴宴,很晚都没回来,府中只有赵濂与陆宁舞,既然奴仆亲耳听到他俩发生争执,就不排除赵濂因恨起意,一时怒火中烧,杀死陆宁舞的罪行。”
话音落下,赵清珩紧抿红唇,不再出声。
石稹说的这三点虽然有理有据,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大家刻意忽略了。
“石大人,巧了,渊看完当年的卷宗,正好也有三个问题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能不能替渊解个惑。”陆渊伸出长指轻叩桌沿,不疾不徐开了口。
“贤侄请说。”
“其一,那把凶器的确是赵濂的,这件事无可厚非。可卷宗里说,当日第一个发现我阿姐尸体的是赵府的丫鬟,当时她进入阿姐房中时,陆渊并不在房内,那么问题来了,行凶的人究竟是赵濂还是别人,会不会是别人溜进阿姐房中,偷拿了赵濂的剑。”
“不可能。”听了这话,石稹毫不犹豫打断陆渊。“身为武将剑不离身是惯例,别人怎会轻易拿到赵濂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