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小子一定是疯了。
石稹压着怒气从桌案后站起来,一掀长袍走到陆渊跟前,脸色甚是难看。
陆渊气定神闲看着他,不慌不忙端起桌上雕着飞云纹的白瓷杯,浅浅抿上一口,看起来一派镇定。
可他身后的赵清珩却偷偷咽了一抹口水。
今日不是来看卷宗吗?
虽然陆渊说的字字在理,可这案子毕竟是大理寺卿石稹亲自定的案,陆渊长年守在北地,手上并没有真凭实据,光靠三言两语就想翻案,恐怕不太妥吧。
再说,刚来就和石大人杠上,不太好吧?
可很明显,正襟危坐的陆渊一点也不担心。
他抿完手里的茶,静静合上盖,临了还不忘问上一声,“石大人,我说的有道理吗?”
赵清珩倒吸一口冷气,一双灵眸转来转去,焦急不安。
陆渊这是怎么了,为何铁了心要惹急石稹?
那石稹果然被气得不轻,铁着脸盯着陆渊半天,想是碍于国公爷陆君然的面子,终是没有撂下狠话。
“阿渊,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又如何,此案是先皇亲自落的印,属于金陵城的重案,你若想重新查一次,只能求皇上重开此案。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也无从考证,赵府早已人去楼空,如今要想翻案简直难如登天!”
说完他狠狠拿起桌上的卷宗,捧在了怀里,生怕晚一步便会被陆渊抢走。
“好了,既然你今日来是为了赵濂这宗案子,现在也该知足了。该给你看的你也看了,好话我也说了一大堆,你若没事,便早点离开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好家伙,这就准备撵人了。
赵清珩撇了撇嘴,小脸上满是不悦。
“嗯,多谢石大人。”陆渊缓缓站了起来,腰间垂挂着的半块白玉晃了几晃,甚是惹眼。
赵清珩忽而眼神一顿。
“不过,石大人,您误会了,其实我今日来并非想提翻案之事,只是想帮阿姐找出真凶。”
陆渊昂首玉立,俊眸中满是悲戚。
“当年我阿姐和未出世的侄子死得甚是凄惨,此事不止赵府受到牵连,就连国公府也没能幸免。我记得那年我母亲因此得了重病,辗转看了好几位御医才得以痊愈,至于我大哥的事,想来石大人也听说过。国公府本来也算人丁兴旺,可自那案子发生后,就再不复从前。”
这话虽然出自一个男子之口,可不知为何,听在耳畔却让人无故生出恻隐之心。
再加上陆渊适时的侧过脸庞,垂下眼睫,就让人更不忍心去苛责他了。
“哎。“石稹重重一叹,无奈道:“阿渊,此事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帮不了你,你可知赵濂死前曾见过谁?”
“谁?”陆渊抬眸看向他,眸光渐深。
“是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人。”
石稹苦笑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当时赵濂的案子还没定,赵府的人天天来求情,我既要给国公爷一个交代,又要应付先皇,整个人都被折磨的瘦了一圈。谁知就在案发的第三日,宫里突然来了人,指名道姓要见赵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