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那人你也识得,便是宫内大名鼎鼎的范俨。”
“那日范俨并不是一个人来此,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老者。老者遮头盖面,全身罩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眼睛我熟悉的很,只看一眼便认出是先皇。先皇为何改装换面来看赵濂,我不清楚,但范俨领着先皇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等他们走后,赵濂终于开口说了他被关进大理寺后的第一句话,他要见他的父母。我那时还以为赵濂想通了,准备交代案子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见完父母,当晚,赵濂便自尽了。”
离开大理寺前,石稹一字一句详细讲述了赵濂自尽前发生的事,并恳求陆渊保守住这个秘密。
“那日先皇偷偷跟随范俨而来,我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当面拆穿他,但这个秘密多年来一直放在我的心头,今日若不是你来此,我势必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说到这,石稹的脸上渐渐溢上一抹关切之色。
“阿渊,我与你父亲相知多年,自然明白他失去爱女的悲恸,可无论先皇与赵濂谈了什么,先皇对国公府也算有了补偿,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苦苦追寻一个真相呢?倘若因为这个真相再搭上你自己的前途,你说值不值得?”
陆渊坐在马上仔仔细细回忆着离开大理寺前石稹说过的话,修眉微蹙。
石稹说的这个秘密的确让他惊讶,自从知晓了长公主对赵濂的心思,他原以为就算宫中会来人,多半也会是长公主的人。
可没想到,先皇竟然亲自出面见了赵濂。
他为何要见赵濂,难不成凶手与先皇有关?
可先皇图什么呢。
十年前的赵濂曾是先皇手中最锋利的长剑,这一剑,几度将北地的彦昭王斩于马下,而斩杀彦昭王一直是先皇的心愿。可为何最后先皇会忍痛动赵濂,甚至不惜赔上国公府的长女,也要让赵濂担下杀妻灭子的恶名。
失去爱将的代价实在惨烈,另一面,先皇还要竭尽所能去安抚国公府,先皇如此费尽心思,究竟在保护谁?
“陆大哥。”
就在这时,一旁的车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一只纤细的小手出现在了眼前,紧接着,是一张白嫩如瓷的小脸。
“先皇当年不喜我兄长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倒让马上的陆渊愣了愣。
他勒紧缰绳,放缓了苍昀的速度。“阿珩,你怎如此问?”
坐在马车里的赵清珩刚才颠来倒去想了半天石稹说过的话,心头的疑惑像藤蔓一样爬了上来,她隐隐有种预感,兄长的死可能与先皇有关。
“我只是好奇罢了。”她一咬红唇,两手交握趴在了马车的窗口。“石大人说先皇见了我兄长后,他便自尽了,我猜先皇肯定说了什么话刺激了我兄长。”
陆渊侧头看了赵清珩一眼,目光幽深。“那倒未必。先皇很是器重你兄长,十年前便任命他为镇北大将军,那时你兄长的年龄比现在的我还小上几岁,你想,若不得先皇喜爱,他怎会坐上这个位子?”
“那就奇怪了,既然先皇器重我兄长,为何最后还是定了他的罪呢?陆大哥,我总觉得这事怪怪的,像是有人在设局。”赵清珩柳眉微蹙,板着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陆渊从她脸上移开眼,沉沉看向天际。
“你放心,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出真相,还你兄长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