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音落下,门内还是没人回应。
门外的范俨眉头深拧,心头一动,探着脑袋仔细朝门缝中瞧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内传了出来。
“你是谁?”
范俨做贼心虚,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立马从门缝移开眼。
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后,他才定了定神,又探头靠近大门,小声道:“长公主不记得奴了吗,奴是范俨。”
里面的人默了默,许久都不曾出声,可那抹萦绕鼻端的檀香味却始终没有散去。
就在范俨耐心耗尽,准备再觍着脸喊上一句长公主时,溶宫内总算又有了动静。
“你来此做什么?”
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冽,仿佛让人一下从酷暑走到了寒冬。范俨眼珠一转,只好掩唇道:“奴有急事要禀报长公主。”
里面的人好像对范俨有些戒备,每一次回话都要认真想上好久。
“有急事去找皇上便可,找我有何用?”
范俨一愣,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自先皇走后,他已许多年没有见过长公主,对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多年前先皇的寿宴上,那时她一袭红裙,翩然起舞,一颦一笑间不失明媚天真,恍若神女下凡。
后来因为赵濂的事,范俨也曾与她有过几次往来,可那时她年纪尚小,又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细声细语间微微透露着少女不成熟的心智,也因此被范俨钻了空子,铸下大错。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先皇的葬礼上,她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又尖又细,一双本该灵动娇俏的眼眸静静挂在眉下,空洞迷惘。
也许那时范俨曾有过一瞬间的内疚,可没过多久这抹内疚便随风而散。
笑话,顾家这无用的女子只是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子伤神失落,而前朝七八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却因为这女子的父亲失了性命,这笔账又该找谁去?
想到此,范俨迅速敛眉,掩下眸中异色,顺势将手中的灯笼往前提了提,正好照在留有一丝缝隙的大门上。
一道纤细的身影隐隐约约从门缝中闪现出来。
范俨仔细瞧去,竟能分辨出长公主衣裙的颜色。
他略一沉吟,决定单刀直入。于是大着胆子说道:“长公主,奴这事与赵濂有关,禀报皇上恐有不妥,只能冒险来找您。”
他话音刚落,门内便有重物坠落,继而是一阵闷响。
可响声过后又是一片寂静。
但这一回范俨却不再焦急,他颇有耐心的等在门外,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顾家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子,先皇本将她捧在手心,珍若明珠,要不是遇见赵濂,这女子本该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皎若明月,光华夺目。
可她偏偏遇上了赵濂,从此明珠蒙尘,再不复当初。
这个一生不嫁,孤独终老的女子,若放在民间必定会被世人耻笑,幸得她有个好兄长,如今将她安置在宫中,倒也隔开了世俗的目光。
听闻长公主自从先皇逝世后便一心向佛,每日念经,一日都不曾间断。
哼,若心魔长存,即使日日念佛也无济于事,不过徒增业障罢了。
范俨暗嗤一声,闭目等着门内的人回话。
可这时,溶宫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