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赵清珩一时语塞,但她此刻没心思与章老爹争辩。
“阿公,你能不能好好与我说话,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章老爹白眉一挑,若有所思地捻了捻白须。“你若是问我该选陆渊还是世子,我只能告诉你,以前我希望你选世子,如今嘛,我希望你嫁给陆渊。”
他话音刚落,帐门口好似传来一阵闷响,赵清珩看的分明,帐帘上映出的一个影子东倒西歪晃了两下。
“阿公,你,你说什么呢?”她只觉头痛更甚,心头怒意渐起,恨不得立马爬起来捂住外祖的嘴。
章老爹好似也察觉了门口的动静,他眉一拧,转头对帐帘喊了声,“钟云,你往旁边站站,老夫有话对阿珩说。”
听了这话,帐外的钟云也不作声,捂着偷笑的嘴,直接小跑到五十步开外。
“好了,这回你可以说你想选谁了吧?”章老爹满意地转过身,炯炯有神的盯着矮榻上的小人儿。
可那小人儿满眼蹿火,伸出没受伤的左手,猛地捂住胸口,重重喘了口气,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阿公,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此事与兄长有关。”
章老爹听完,眼神一顿,随后黯了下来。“你都伤成这样了,怎还记挂着濂儿的事,也罢,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见他终于不再开玩笑,赵清珩总算消了些怒意,她咬唇想了片刻,左手径直摸上自己裹着白帛的小脑袋,疑声问道:“阿公,我的脑袋是不是受过伤?”
“嗯?”章老爹脸一沉,不答反问道;“你怎如此问?”
赵清珩默了默,清澈的眸光逐渐变得幽深。“因为我好似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记忆。阿公,你老实告诉我,嫂子被害的那一晚,我是不是就躲在床板下?”
章老爹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是的,那日你爹娘回来后,陆宁舞已经惨死,他们怕你也遭了毒手,便派人四处找你,但你平日最喜跟着陆宁舞,濂儿想来想去,仍不死心,便打开了床板下的机关,没想到你果真躲在里面。不过,他找到你时你已经昏死过去,要是再迟上个把时辰,你的小命也保不住。”
赵清珩一愣,小声问道:“那机关是谁设的?我以前怎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章老爹猛地掀起袍子,在榻沿坐了下来。
“你那时才六岁,懂什么?就算告诉你你也记不住。濂儿自小苦读兵法,尤其擅长排兵布阵,当上镇北大将军后,他的心思更重,怕有一日被仇敌暗杀,无法保护家人,便偷偷在赵府的每间屋子里设了机关。原本这些机关只有你爹娘和我知晓,陆宁舞嫁过来后,濂儿护她心切,便将新房的机关告诉了她。我猜那一晚,便是她将你藏进了床板。”
“没错,是嫂子保护了我。”
一想起陆宁舞溢满柔情的双眼和满是鲜血的双手,赵清珩不禁悲从中来。
她知道那个一心等着兄长回来为并蒂莲填色的美人儿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