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力一边冲洗着身上,一边想着昨晚的美事。
想着想着,下边的下弟弟挺得老高。
他赶忙把裤子翻过来抖撸了好一阵,迅速套在身上。感觉了感觉腿好像不痒痒了。
绕过石砬子大声喊着:“小强!小强!刚子哥!刚子哥!”
“在这儿呐!”
高力听见了陈刚大声地回答,寻声音走过去。
远远看见陈刚平伸右胳膊,右手握拳,右手大拇指竖着,眯缝左眼,好像端着手枪一样,往远处瞄准着。
陈刚根据黄小强说的方向,调整着自己胳膊的平伸角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调整。
“小强?前边有一棵大树的方向是不是皇粮峪 的位置啊?”
“哪个?”
“就是那棵深棕色颜色的!”
“那棵不是!还在它的前边,我换一个角度看一看啊!”
黄小强说着,往左边挪动了七八步。
“在这边!刚子哥!这边能看到咱们村子!过来看!”
陈刚赶忙朝黄小强的位置走了几步。
眼睛顺着黄小强指的方向望过去!
“哪个是?”
“你使劲往前看!从前边两座山的山头看过去,那个山头前边就是皇粮峪!看见了没有?”
陈刚没有 说话,而是又平伸右胳膊,右手握拳,右手大拇指竖起,用眼睛瞄着。
一会胳膊抬高一点,一会儿胳膊放低一点。
胳膊平伸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小强!你知道不知道?
咱们皇粮峪村的位置,
比刚才你说的前边那座山的山头低多少?”
“低的高度好像有咱们村里那棵老槐树那么高。”
“哦?那就是四十多米。四十 多米的落差确实是有 点 低。
你知道不知道除了高力刚才淋水的这个泉水眼,在附近这几座山上还有没有去其它的泉水眼?”
“俺知道一个,就是在乱葬冈的后边有一个。
人们说那个泉水眼让小日本鬼子把龙脉给炸啦!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水?”
“小强?估计我得麻烦你一件事,就是以后你得带着我好好转转这几座山,看看能找到新的泉水资源不?”
“刚子哥?你这是要干啥?”
高力不解地问了一句。
陈刚笑了笑说:“要干啥?要找到新的泉水源!解决咱们皇粮峪吃水的问题!”
“哈哈!要是能解决吃水的问题,不用再跑的水井台去挑水,那可太好啦!”
高力高兴的大笑起来。一说起挑水的事,他就立刻又想起了郭爱莲。
尽管郭爱莲身体壮,人高马大,有劲,干活不惜力气。
可是他的内心也希望皇粮峪能有自己的水源。
挑水对郭爱莲不算啥,可高力也不愿意郭爱莲再挑水受累。
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了爱,就懂得心疼人了。
爱谁就心疼谁,心疼谁就恨不得把谁捧得手心里。
走路怕她摔着,喝口汤怕她烫着。
其实人家从小长到大,究竟摔过多少次跤?吃鱼让鱼刺卡过几回嗓子?
只是当时没有你,既使有你,你那时候和她的关系没到谈情说爱的程度,你的心也是冷冰冰的,或是麻木不仁的。
高力现在对郭爱莲的感情就是这个样子。
三天之前,他和郭爱莲是陌路人,互不相识,郭爱莲爱怎样怎样,他是一概不知。
昨天之前,她对郭爱莲是同情加羡慕。
对这个女孩儿有了好感。
经过了昨天一个晚上,感情立刻升温。
在他的心里,现在的郭爱莲是需要他高力保护,爱护,呵护的一个小宝贝。
比金子还珍贵,比豆芽菜还娇嫩。
事实上,根本不是他心里想的这样。
更多的时候是人家郭爱莲保护他,可是心里边他却把自己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强者。
“刚子哥?你们发现什么新大陆啦?
怎么突然想起找新的泉水源了呢?”
陈刚看看高力。
“高力!要是让你说,你觉得在皇粮峪咱们应该干的是哪些事?
你觉得哪些最当紧。”
“刚子哥?你这是考我呢?还是就这么随便一问?”
“也不是考你!也不是随便一问,而是想让你想想。
咱们来到皇粮峪这段时间,在实际生活当中,你感受最深刻的事情是哪些?
需要第一改善哪些条件?”
“刚子哥!这个我可说不好。
因为我的感受没有那么突出。
吃水不方便吧?可是不用我挑水。
我个子矮,你都抢着干了。
我自然是感觉不到挑水有多么的艰难。
粮食不够吃吧?咱们的定量比人家老乡的高。
自然咱们挨饿的时候不多。
这个体会也不深。
要说体会深的就是干农活。
就说这割麦子吧!
刚才才割了那么两溜,我的腰酸得就直不起来了,腿软得直打晃。
这是我能体会的到的。我真有点不明白?老乡干活?他们就不觉得累?
你看人家割起来那架势,那利索,估计这一辈子我也学不会。
也许是因为我个子太小的缘故?反正!体会就一个字!累!”
听了高力说的这些话,陈刚没再说什么。他用手拍了拍高力的肩膀。
“走!赶快到麦地割麦子吧!”
三个人回到麦田,石良看了高力一眼,笑了笑说。
“把你的裤腿再扎得紧点,像你这样朝外挽起好几圈,一会儿就把麦芒又兜得裤腿里了。
你干脆把裤腿朝里掖,从外边扎根带着扎紧了,估计麦芒就没有那么容易往里跑了。”
“唉!陈刚!俺看这样吧!
你们三个人别割麦子了,干脆你们就负责往回背得了,这样你们估计还好干点。
要是让你们割一上午麦子,就怕你们腰酸腿疼的回不了村子了。”
“行!谢谢你!石良大哥!”
“好!你们跟俺过来,俺告诉你们怎么把麦子打成捆。”
三个人跟着石良来到割倒的麦田地里。只见石良下蹲弯腰,两手掐起一把麦子,从中抽出一把麦子把麦杆一拧,麦秆成 了麻花,把麦穗往打捆的麦捆当中一塞,把拧成麻花的麦杆一分为二,捆住了这一大把麦杆。
高力笑着说:“呀!这活还有点技术含量啊?让我先捆几把看看!”
陈刚和黄小强也都学着石良的样子一把一把打好了小捆。
石良接着从田埂上拿过两块木板。
这两块木板连着两条挺长的绳子,绳子从木板窄面当中穿过。绳子在紧靠木板的地方都挽有一个绳扣,很显然,这是为了固定木板和预留绳子长度打的绳扣。
两块木板长度四十公分左右,宽度大约十五公分,厚度不到两公分。
石良把木板摆放平整,把打成小把的麦杆,一小捆一小捆的码放齐整。麦穗交叉朝里,麦根一律朝外。
从外边看,两头都是麦杆根。然后把穿过木板的两根绳子用力一勒。
两块木板很自然的把麦捆底部护住了。随后两根绳子打成活结,形成了双肩绳套。
“你们谁先背?”
“让我先来!”
高力说着就站到石良跟前。
石良看着高力:“高力!当初俺们第一次看你们知青花名册的时候,那时还没看见你的人。俺们的脑子里都把你想象成一个大高个,大块头。
等你来到皇粮峪。一看你的小个头,俺们开玩笑说,这不是买东西,要是买东西,这隔山买老牛,咱们可真是亏大发了!。”
“哈哈!石良会计!你们不会亏的。你们占了大便宜啦?”
“石良笑着说!俺们怎么就占了大便宜啦?”
高力一笑:“你们买回的是秤砣!再大的称,没有秤砣也玩不转。
听说过那句老话吧?四两拨千斤!说得就是我高力这样的。来来来!快给我上肩!”
高力往麦捆跟前一蹲,两手穿进活结绳套里,把绳子往两个肩膀处勒了勒。
找到点感觉了,用力撅着屁股,弓着腰,弩着劲想把麦捆背起来。
干使劲,就是背不起麦捆。
“二秃子!你把手取开!”
石良发现二秃子的一只手巴掌压在麦捆上。
“俺的手搁着是等着给高力往起搬呢!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高力!用力!看看能起来不?秃子哥助你一臂之力。起!”
二秃子说着,手掌从麦捆底下轻轻一托。高力还真站起来了。
“小强!刚子哥!我先走啦!我到前边等你们。要不然我坐得地上就起不来啦!”
这时候,陈刚和黄小强学着石良会计的样子把麦捆都捆好了。
石良看了看陈刚的麦捆。
“陈刚?你行吗?你这一捆少说有一百六十多斤,赶上高力那捆两个啦!回村子路可是挺远啊,快五里路了,中间你要是一歇脚,就怕你背不起来啦?”
“没事!应该没问题。凭我这大手大脚,要是背少了,肯定让人家笑话。
白长那么个大个子,能吃不能干,造粪机器一个。
您帮我搭把手,我先把绳套上了肩!”
陈刚说着蹲在地上,试了两试,蹲着因为后背太高,绳套有点低,绳套怎么也搭不到肩膀上。
他索性,往地上一坐,后背往下压了压,把两只胳膊伸进绳子套,随后整个腰部使劲,缓缓把麦捆拽离地面,让整个麦捆压在了后背上。
站在他身后的石良并没有搭手帮他往起托,因为石良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找好支点,调整好着力点,找好平衡才能稳住劲。
只见陈刚右腿仍然平伸着,左腿侧伸调整成为半跪姿势。然后右腿借劲往里慢慢收。
左小腿一挺,脚掌着地。
右腿一并蹲在地上,左大腿用力一顶,后腰部和两手把麦捆拱得离了地。
右大腿往中间一收,两条腿终于站了起来。
一直在他身后看着的石良、二秃子、龙二几个人,也都长长出了口气。
“哈哈!到底身高力不亏呀!”
二秃子赞叹了一声。
陈刚因为个子高,背得麦捆又沉又大,往下走的时候,梯田坡道太陡,使得重心老是往前倾。
他感觉麦捆上好像有一把大手使劲地往下推他似的。
他边走边琢磨,怎么才能让重心不要往前倾?重心前倾的太厉害,真要是一下子收不住,麦捆就会从他头上载过去?那样连他也得带一个跟头。
怎样才能让重心往下移呢?他有主意了,两个肩膀头从绳子套里慢慢脱出来。把绳子套勒在两只胳膊的胳膊肘上。
果然他感觉到整个麦捆的重心下移到自己的屁股上。
他就这样半背半提溜地把这捆麦子从山头的梯田上背到山脚下。
到了地面稍微平缓的地方,他才又调整好麦捆的高度,弯着腰,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陈刚高大的身躯弯着腰,一步一步地走着。
此时,他的脚踩在坚实的山石小道上,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和黄小强在山砬子泉水坑边,站在山上往皇粮峪张望的情景。
他有意识地放慢脚步,想等等后面的黄小强。
他知道,要想弄清楚这几座大山上的泉水源情况,必须在黄小强的帮助下才有可能完成。
他就这样放缓脚步,走了大约十分钟的光景,他听到了后边“腾腾”的脚步声。
感觉脚步声临近了,陈刚问了一句。
“是小强吗?”
后边的人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
因为山道窄,这时候后边腾腾的脚步声明显步伐加快了些。
陈刚听不到小强的答话,又高声问 了一句。
“小强?是不是黄小强?”
后边的人终于答话了。
“陈刚!是俺!大妮!”
大妮?陈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停下了脚步,他想扭回头看看身后答话的人。
可是背着一大捆麦子,想扭回头很难。
他就慢慢把身子侧过来。
他看见背麦捆的人了。
果然是大妮。
大妮也背着一捆麦子,步子腾腾地向他靠拢过来。
大妮到了他的跟前,停住了脚步,两个人都侧着身,脸对脸。
因为身子都往前弓着,大妮吃力的样子让陈刚的心头一阵发紧。
他往后边张望了一眼,没看到后边有人过来,上前一大步,伸手托住大妮的麦捆。
大妮感觉轻松了些,微微直起腰,强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看着大妮,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彼此能感觉出对方呼出的热气。
大妮那张原本粉白的脸庞,现在显得通红。
他知道,这是大妮身上的麦捆压得大妮浑身的血管在剧烈地喷张。
陈刚的心不由一紧。他有些心疼大妮。于是他往前又跨了半步,两只大手伸到大妮的胳膊后边,把大妮身上的麦捆,用力托起来。
大妮顿时感觉肩膀一轻,立刻挺直了腰。
陈刚的腰却弓得更弯了。
大妮看着脸色憋得通红的陈刚,激动得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漾起两朵泪花,泪花在桃花眼里打着转。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二目微闭,轻启朱唇把两片红蔷薇般艳丽的柔唇贴在陈刚的额头上。
陈刚弓着腰,两只胳膊较着力,后背用力挺着。
此时他身上的重负,不仅仅是他身上背的麦捆一百六十多斤。足足有二百多斤。
大妮的轻轻一吻,让他浑身的血脉偾张。
他好想拥抱眼前这个美人,他的手腾不开。
他知道,他的手一旦松下来就会闪了眼前这个美人的柳枝腰。
美人把柔唇从他的额头移开,弯腰侧脸,把红唇送给他。
他也扭过脸,两个年轻异性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一股暖流无法遏制地冲破了麦捆重力的压负。
两个人都直起了腰,两个人的手都甩开麦捆的束缚,彼此搂抱在一起。。。。。。
尽管沉重地麦捆把她和他往后坠,可她和他硬挺着,完成了倾心地一抱。
两个渴望多时的心,两个渴望多时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太阳在这一刹那,用云朵遮住了眼。
鸟儿在这一刹那,停住了鸣叫。
只有一股清流的山泉,叮当当汨汨作响。
时长尽管是只有一刹那。
她和他却好像获得到了永恒。
陈刚仿佛听到了百灵鸟的欢唱。
他激动地说了声。
“听!流水声!”
大妮似乎明白了陈刚的意思,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看的桃花眼中荡漾着月光般的流彩。
轻轻地说了句。
“这里是相思泉!”
”相思泉!”
多么诱人的名字。
陈刚的嘴紧紧亲吻着大妮的双唇,久久不肯分开。
忽然,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两个人慌忙分开。
陈刚和大妮都弓着腰。两个人的手,又各自朝后拖起背上的麦捆。
两个人眼中燃烧的火花,渐渐熄灭。
“大妮!我想去看看相思泉!”
“这里看不到!只能听到!就是因为看不到才叫相思泉!”
哦!陈刚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大妮!咱们走吧?你能记着这个地方嘛?”
“能!”
“你等我一下,我想在这里做个记号!”
陈刚说着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前边不远有一棵一人多高的小树。
他往前紧走几步,用麦捆抵住岩石,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放的树杈上。
看着陈刚认真的样子,大妮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心里感叹,多认真的男人呀?要是一辈子?她想起自己嫁给他的样子,不由心锦荡漾,两颊绯红,两眼迷离。
轻轻唤了声。
”陈刚!”
大妮的这一唤,声如莺语,情若烈酒。陈刚看大妮桃花般娇嫩的双颊,看着情波荡漾的桃花眼,他的心顿时柔软得犹如丝绸一般。
男人爱女人的情感他第一次体会到。
他好想甩掉身上的重负,一下子就把大妮揽在怀里。
就在他情感澎湃之时。
”咳咳咳咳!”男子的咳嗽声传过来。
紧接着男声俏皮的歌声在山谷里回荡。
“正月那十五呀花打灯
云儿飘来风儿行
哥哥妹妹看花灯
一个数来一个听
天上织女上银河
地上牛郎挑担行
织女天上高声喊
牛郎地上紧紧行
天也高来路也远
银河波涛断亲人
亲亲骨肉两离分
哭声也当歌声听”
大妮和陈刚两个人同时说了一声:“小强!”
随后两个人侧身往后张望。
陈刚笑了笑。
“大妮!咱们走吧!”
自己和陈刚亲嘴的那一幕,一定让小强看见了。大妮心里想着,脸羞得通红,比新娘的红盖头还红。
大妮不说话,慌忙侧转身,背着麦捆往下走。
”刚子哥!”
小强叫了一声。
陈刚和小强四目对视。两个人同时哈哈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山谷里,回声久久不去。
从山上远远望去。
三垛麦捆,缓缓从山道上走远。
只看见一背背麦捆在移动,没有谁能看得见,弯腰艰难行走在山道上的人。一滴滴汗珠子,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下来,掉在山石上摔成八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