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皇粮米粥)
大千世界,日月星辰。
包括自然界的东西,诸如生物、植物、动物、矿物等等等等。
没有被人类所认知的东西的数量,远远超过人们已经认知的东西数量。
对于陈刚他们来说,皇粮老米对他们就是一个迷。
听了谭小玉的话,石良赶忙说:“你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就往旁边靠靠,让炉火慢慢烤一会儿!”
石良说着,把装粥的小瓷罐往旁边挪了挪。陈刚把大饼拿出来,也搭得小瓷罐旁边,几个人一边看着火一边说着话。
“石良哥!女儿叫什么名字?起好没有?”
陈良手里翻着饼,问石良。
“俺们这里简单,不是叫大女就是叫大妮。不过还没有想好!”
“哎呀!不能叫大妮!”
谭小玉着急地说。
“黄小强的姐叫大妮!您的闺女也叫大妮!这还不得把大伙说糊涂喽?一说大妮?大伙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大妮?”
“这还不好说嘛?小强的姐叫黄大妮!石良哥的闺女叫石大妮!咱们以后说话就是多说一个字!多说一个字也累不坏人!”
“你呀?一看肚子里就缺点东西!”
“缺什么?”高力故意跟谭小玉较真。
“缺什么?缺------墨水!”
谭小玉故意把声拉得挺长。
“吆?一大早小伙房里可真热闹呀?是你们啊?陈刚!”
说话的正是白医生。她手里提溜个暖壶走进来。
“白医生!白医生!早上好!”
几个人同时问候。
“你们好!”
白医生的眼光从陈刚的身上转到谭小玉身上,眼睛眯缝着打量了谭小玉好几眼。
“你今年十几啦?你也是来插队的?不是初中生吧?最起码是初中没毕业?你今年有十五岁?”
谭小玉笑了。
“白医生!我都十七岁了!上个月刚刚过了十七岁生日!”
“哎吆!你长得可是真少兴!看上去好像个小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谭小玉!”
“谭小玉!听你说话?有点像北京口音,可是不纯!你不是北京人吧?”
“我真是从北京来插队的。不过我们家是从印尼回来的,现在也算是北京人吧!”
谭小玉说着好像若有所思似的。其实,她的心又想起了母亲。
现在,母亲都失踪了十年了,想到这里她心里酸酸的,眼睛竟然有点发潮。
白医生和在场的人都看出谭小玉的情绪不对,特别是白医生,感觉谭小玉的情绪好像很伤感。
“哦!不说了!不说了!这是什么味啊?怎么这么香啊? ”
白医生眼睛看向炉台,鼻子吸溜着。
一说起香味来,几个人的眼睛立刻看向小瓷罐。
小瓷罐盖子上的小眼里嘶嘶往外冒热气。
“呀?粥开锅了!快端下来吧!”
高力手快,两手往袖筒里一揣,拿袖子当垫布了,双手端着把粥罐抱到窗台上。
陈刚赶忙把三张饼也拿了起来。
“来来来!咱们也该吃点东西了!大饼每人一块!白医生!您也尝尝我们的大饼?”
“我不吃!不过你们这罐粥可真叫香啊!这是什么米?”
“我们这罐粥!是皇粮老米粥!特别香吧?这是我们皇粮峪村老书记的夫人特意给石妹姐准备的。我们也是头一次闻到这么香的米粥。真馋啊!可惜生孩子的不是我!只能闻闻味!”
高力说完这番话,呲个大板牙,转着金鱼眼珠,还嗨嗨笑出了声。
“你呀?一听就是个地道的小京油子!”
白医生用手指着高力。“你叫什么名儿啊?”
“我嘛?高老庄的高!王大力的力!全名叫高力!”
听高力一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特别是谭小玉竟然咯咯地笑的捂住了肚子。
“高老庄?多么好听的名字啊?感情是猪八戒老丈人的家啊?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叫猪八戒得了!”
谭小玉蹲在地上调侃着。
“什么?什么?明明是地道战里的名字呀?怎么成了猪八戒老丈人家啦?”
“我说高同志?您可真会篡改地名啊? 人家地道战里不叫高老庄,是叫高家庄!”
“哎吆!我给记混了!失误!失误!”
高力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把两只手学猪八戒的样子在耳朵旁边扇了两扇。
看见谭小玉笑得脸都红了,高力一本正经地说。
“报告白医生!刚才记忆发生偏差,我不是姓高老庄的高,我是姓高家庄的高!报告完毕!”
自个咧开大嘴哈哈笑起来。
有人会问了?王大力是谁?
那个年月,王大力的名字比高老庄的名字还普及。
王大力是电影《雷锋》里边,雷锋生前的一位战友。
那时候,这些歌颂英雄人物和宣扬好人好事的电影,大多都是免费放映的。
所以差不多的人都看过好几遍。
电影里边人物的名字和里边的一些台词,几乎人们都可以背下来。
特别是小孩子,记忆力好,模仿力强,模仿电影里的角色也是孩子们生活当中的一大乐趣。
白医生等几个人都笑够了。
“快把粥端给产妇吧!这粥闻起来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奇香!真好闻!好像一闻味,就能让人立刻提起精神似的?”
听了白医生的这句话,陈刚的心里立刻“哎吆”了一声。
他看着几个人。
“我想起来了!那天赵二爷昏迷过去,黄书记拿的那瓶老酒,就是这个味儿。
只让赵二爷闻了闻,赵二爷就醒过来了!高力?你记着不?”
高力朝天望的鼻孔大力的吸了几口气。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石良哥!你等等!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个米是啥样的?”
高力的话一落音,几个人同时靠到石良身边。
“等等!俺把盖儿掀开!”
石良小心翼翼地掀开小瓷罐的盖子,一股云烟立刻冒出来。
“哎呀!真叫香啊!香死个人了!”
高力那个大嘴又冒出一句心里话。
石良端着瓷罐让几个人挨个看了看。
瓷罐里的粥是乳黄色的。
粥不是很稠,能够看清米粒的形状。
陈刚看过粥之后,心里想。
“这个米粒的形状,和大米有点相似,颜色比大米发黄,颗粒比大米颗粒大,米的中间好像有一个肚脐眼似的。这是什么米呢?
既然是黄婶家的,黄婶家就应该还有这个米。
不行!告诉石良哥给留下点米粒,晾干了当标本。
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白医生看过粥说。
“太奇了!以前没有见过这样形状的米?米的形状奇怪,米的香味奇特,这个粥不光好闻,关键是闻了几闻,好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你们有这样的感觉没有?”
几个人同声说:“有有有!”
“哎呀!这个话我不好说!能不能别让产妇都喝完,留下点米粒我想看看!”
白医生对这个米也来了兴趣。
她接着说。
“我的兴趣不仅在这个粥的口感方面,更看重的是,这个粥闻了闻就能让人提起精神来,显然这粥是有药用功能的。
应该化验化验里边是什么成分。说不定还有什么新发现呢?”
白医生的提议,正合了陈刚的心思。
从那天看见黄书记给赵二爷闻老酒,那个瓶子的形状就深深印在脑子里。
那个酒的香味在他的味蕾上扎了根。
现在,既然看到了皇粮老米的实物,无论如果也要争取留下点标本。
石良赶忙说“行行行!让石妹少喝一口没问题,俺看这这会儿就捞出点米唻!”
石良说着就要把手指头往粥里伸。
“等等!别下手,挺烫的。拿我这个暖壶盖儿!”
白医生立刻把暖壶塞上的白色铝盖拧下来。
陈刚双手端着铝盖,石良小心翼翼地从瓷罐里倒出一个铝盖底儿。
陈刚赶忙问白医生:“您看够不够?”
白医生看了看说“再少来点!”
石良又往铝盖里倒了点。
“行了行了!够了!”
白医生说完笑了笑。
把铝盖从陈刚手里接过来。
陈刚赶忙说:“白医生!你给我留点米粒,我要当标本!”
“没问题!你一会儿到我屋里来找我就行了!”
白医生转脸又对石良说:“快把粥端给产妇喝吧!这会儿,她的身体正是需要补补的时候!”
“嗯嗯嗯!”
石良的头点得和鸡啄米似的。
白医生的话好像给大伙发了令牌一样。
石良端着粥罐,三个知青一人手里一张饼,陈刚和高力两人还抬着空担架,从小伙房里溜了出来。
转眼间,他们到了病房跟前。
陈刚走到门口对石良说。
“石良哥!我们就不进去了!你把粥端进去先给石妹姐喝,一会儿再把担架抱进去,我们等你!”
石良点点头,端着粥先进了屋子。
等石良进了屋,高力嘴里叼着烙饼,一边吃一边问:“刚子哥?咱们把担架直接给抬进去多好!”
陈刚压低声音说。
“坐月子的屋里!生人不能进!尤其是男人!”。
“吆?有这么一说?”
高力的眼睛瞪得挺大。
“嗨!其实我也不懂!我妈在医院工作,我听我妈说过!”
陈刚给高力解释了一句。
谭小玉对着高力故意撇了撇嘴。
“又长见识了吧?”
高力的脑子转得飞快。
“咦?我们男的不能进?
你们女的是不是可以进呀?”
“你别将我?将我!我也不进!石妹姐没生的时候我看了石妹姐好几回,现在嘛?石妹姐是产妇,产妇就不同了!产妇的身体弱!怕风!怕雨!怕惊吓!
懂了吧!学着点!”
谭小玉说着故意把胸脯挺得高高的,好像她嫣然是这里的大夫似的。
“吆?敢情您也是谭小玉医生啊?失敬失敬!”
高力还想练贫。一抬头看见白医生走过来,赶忙闭住嘴。
白医生走过来看着高力。
“吆?你们说什么呢?还挺热闹!你刚才说,谭小玉医生?是说她吗?”
白医生把手指向谭小玉。
“谭小玉?你真得懂中医?昨天夜里我们护士和我说,你给产妇正在号脉?是有那么回事吧?”
谭小玉点点头。
“是的!昨天夜里我怕石妹姐有什么事,心里不太踏实,所以正在给石妹姐号脉的时候让护士看见了。
估计她们是以为我在胡说。
其实,我真得会号脉。
我昨天从石妹姐的脉像里感觉出石妹姐情况不太好。
她的脉像前几天是滑数,昨天夜里显出来带点滑脱的脉像,显然是心力不足所致。
果然昨晚大出血,心脉弱,脾不统血!”
“你是跟谁学的?”
白医生带点吃惊的问。
“跟我爷爷学的!我爷爷是北京有名的老中医!”
“你爷爷叫-----?”
“谭海默!”
“吆?那可是北京城着名的大国医啊?难怪你小小年纪竟然会号脉?你是个人才!以后就当赤脚医生吧?
我们现在正在做培训赤脚医生的计划,我们可以向你们村推荐让你来当赤脚医生。”
“真得吗?太好啦!我就想当医生!对了白医生!有件事想麻烦您!就是我们想买一点医用酒精,您能卖给我们吗?”
谭小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了看了陈刚。
陈刚的脸上立刻带有赞赏的表情。
“你们需要多少?少了没问题,多了就要等几天。我们这里存的不太多。我们也是隔一段时间到县里医药站去买。”
白医生说完,谭小玉把目光又看向陈刚。
“ 刚子哥?咱们需要买多少?”
“我们也不需要太多,够用就行!”
陈刚这句话等于是把白医生和谭小玉的问话都回答了。
白医生看了陈刚一眼。
“你说的够用是怎么个用法?”
谭小玉赶忙接过话头。
“是这样的,那天,我们知青之家的房东,上山割麦子, 不小心让镰刀把腿给割伤了,口子挺深,好悬没有割到肌肉,肉皮都翻开了,出了好多血,血把裤子都洇湿了。
那口子还挺长,足足有我的小拇指这么长。”
谭小玉说着伸出小拇指给白医生比当了一下。
接着又说:“我看见那么长的口子,吓得腿都发软了。多亏刚子哥在旁边,才给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我们是怕伤口感染,想买点医用酒精回去给她再冲洗一下伤口。”
听了谭小玉的描述,白医生立刻问:“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也没怎么处理,就是拿白酒冲了一下伤口,然后又上了点消炎粉,就给包扎了。
我包得不好,还是刚子哥动手给包好的。
我真担心伤口会化脓感染!”
谭小玉说着脸上带出了担心的神色。
就在谭小玉叙述的时候,
陈刚眼前立刻飘过翠玉娘的影子。
心里说。
“唉!不知兰菊姐腿上伤口咋样了?千万可别化脓啊?化了脓就不好好了!”
他这样想着,立刻感觉心底涌起一股揪心的疼痛。
这种疼痛不是针刺、火烫的那种疼,而是感觉整个心在往下坠,揪的肠子好像都扯长了似的。
谭小玉说完,白医生接着说: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给你灌一瓶,够你们用一阵的。只是这么热的天气,伤口包扎的太严实,反而不容易好。
你们回去用酒精把伤员的伤口再冲洗一下,你刚才说伤员的伤口挺深,肉都翻出来了,那样的话最好是能缝合一下才好。
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
“就是前天下午!”
陈刚马上补充了一句。
“前天下午?前天下午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就不能再缝合了。
这个伤员有多大年纪?年纪太大就不容易好。”
“不大!今年才虚岁二十六!”
“那还行!你们回去用酒精冲洗好伤口,消炎粉就不要给伤员用了,最好能用大块胶布把伤口两端往中间拉紧,让伤口的创面尽量贴在一起,这样,伤口容易长合。
听你们一说,你们那儿的事情真得还挺多,要是这样,你们赶紧往回走吧!
对伤员来说,伤口处理的越早,对伤口的愈合越好!
小谭!你记住:医用酒精的度数是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白酒的度数最高也就是六十几度,当时冲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回去以后抓紧时间给伤员用医用酒精重新冲洗一下伤口。
越早越好!”
白医生说到这,转脸看向陈刚。
“行了!一会儿,你们跟我来一下,我把酒精给你们拿上。”
正说着,石良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手里端着空瓷罐,他看着大伙。
“这罐子粥可真香啊?满屋子都是香味。她把一罐子粥都喝了!一点也没剩!
肯定是饿的够呛!喝了粥立刻来了精神!
这会儿眼睛也亮啦!”
白医生笑着说。
“那还用说,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你们这粥那么香,谁见了不馋啊?
产妇生完小孩,第一感觉就是想吃饭。
她要是不吃饱,孩子就得跟着挨饿!
你们也快吃你们的大饼吧!一会儿就又凉了。” (待续)